「是呀!」突然,一只手掌擱在陳衍生的肩膀,嚇了大家一跳。
「啊?!老板……」小欣子叫喊出聲。
陳衍生猛回頭,迎面撞上滿臉大胡子的老板,「我這酒吧爛,抱歉呀!今天提早打烊。」
「可是……」燈光太暗,導致沒人看清楚,今天的酒保不是平常的酒保,而是老板本人,一時間,說話忘了含蓄一點。
「可是什麼?滾啦滾。」
大胡子老板向來就對這幾只來這兒只會喝啤酒的小貓不客氣,可在心底,他還是十分憐惜他們的,從多年前,看著年少的他們毛遂自薦地要來這里演唱、組團練歌,直到今日,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羽毛也豐滿了,都大學畢業又有工作了,大胡子老板常常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打消這群笨蛋對這間酒吧的妄想。
這酒吧早就該關門了。
可老板做夢都沒想到,就在他難得發狠,想要趕這票死忠酒客離去時,卻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
破爛的啤酒玻璃罐咻地飛過眼前。
頭還在隱隱作痛的褚韓枋,不悅地對著街角,那幾個站在超商們口互相叫囂,還丟垃圾來互相威脅的年輕男女瞥了一眼。
別完了那一眼,他的不悅轉化成事不關己的漠然後,他又繼續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可走不到兩步,他突然渾身僵住。
緩緩地回頭,再次看向那個方向——
夏愛雅?!
他做夢都想不到,她竟然會在這里?還……還跟那群男男女女一起一副吵得不可開交的模樣,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避不了旁人圍觀的眼光,褚韓枋一個大步沖向前去。
「夏愛雅!」
褚韓枋的聲音在夾雜著國台語的髒話咒罵聲中,听起來像是暖暖艷陽天,突然刮起了一道颼颼冷鋒,那樣的突兀。
「×你娘!你是誰?你認識這群瘋男瘋女嗎?」
敵對于夏愛雅那群人的另一方,一看到褚韓枋走進,立刻站出來嗆聲擋人。
「老大?!」夏愛雅愕然。
褚韓枋?!他怎麼會在這里?完了完了!這下子,她真的是連工作都丟定了!
「我是他們的老大。」褚韓枋順著夏愛雅不小心溜出口的稱呼,冷然的臉孔,完全不見平日的溫文儒雅,一股肅殺之氣,被頭上那還滲著血的白色繃帶,襯得更叫人心驚膽跳。
「你們對他們是有什麼意見要表達嗎?」
一派溫文儒雅,卻完全不帶溫度的口吻,嚇傻了那群想要刮夏愛雅他們一頓的家伙不說,連夏愛雅那一群死黨都被他的話弄得有些呆滯。
好一會兒,對方回神,其中一個站了出來,「表達?干,今天要不叫他們給我跪下來舌忝干淨我的鞋子,我就不放過他們!」
「鞋子?」低頭看一眼他伸出來的腳,上面有點白色的污穢,再回頭,身後有個男人,正倒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還在干嘔。
褚韓枋頓時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我們真的道過歉了!他們還要我們舌忝鞋子,太過分了。」夏愛雅突然冒出一句。
其中一個叼著煙的痞子,立刻上前,「干!你這馬……嚇!」
話說到一半,那痞子突然閉上嘴巴,兩只小眼楮,愣愣地違向中間,看著自己已經不在燃燒,被人截齊的煙頭。
一伙原本聲勢囂張的人,看向手里晃著小刀的褚韓枋,個個都說不出話來了。
就見褚韓枋從容地把那把小刀收入了一個似金屬像支鋼筆形狀的管子里,然後收進口袋中。
「他們道過歉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千元大鈔,塞進那個鞋子被吐髒的人手中,「這錢給你去清洗鞋子。我想綽綽有余,所以,請問各位……」
褚韓枋輕輕地扯起嘴角,可是那笑意卻叫人冷得發顫,「這次的事情,可以算了嗎?」
「我……」鞋子被弄髒的人才想開口,袖子卻立刻被那個剛才煙被削掉,鼻子僥幸存在的家伙拉住。
「不……不要啦!算了!算了!我們走了。」
「可是……」
「對啦!走人了!」一群本來佔上風,想要惡整夏愛雅一群人的人,不到一會兒的工夫,走得一人不剩。
「呼,好險遇上你,褚先生。」一直躲在小杰背後的小欣子最先開口。
可是褚韓枋卻沒有回答她半個音,那雙在暗淡路燈下,沉然的深邃眼眸,只是直直地盯著夏愛雅看。
「阿格西怎樣了?」小杰問。
「媽的!這醉鬼,每次都這麼不中用,氣死人了!」阿生罵道。
挑起戰端的是他,一喝醉就睡得不省人事的也是他。
在三個人罵阿格西,討論要把阿格西就地留在這里當非法丟棄的垃圾,或是移尸到最近的一家殯儀館時,夏愛雅跟褚韓枋,還是在那里默默的互相凝望著。
她嚇死了!嚇在他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嚇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而他——則是氣死了!
氣到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該怎麼辦。
今晚,身為宇研集團的總裁兼最大股東,今年年方。二十九歲,一直身處在上流社會,被人說是最優雅、最貴氣、最溫文、最謙虛、最迷人的褚韓枋,竟然徹徹底底的像個黑道威脅人,還用學了快要二十五年的劍術,拿著小筆刀威嚇那些不入流的小流氓。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還有那個該死的……好像是她男友醉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依然記得他在酒吧里,曾經倒在她的手臂上,那回憶的畫面,加上現在眼前的景象,讓他有股想要失控咆哮的沖動。
「你受傷了。」在不知道默默無語的相對多久以後,褚韓枋突然眯起眼楮,瞪著她那修長的左腿,就在膝蓋上方那里,西裝褲上,有一塊明顯破掉的布料,而里面的肌膚上,有著鮮紅色的血痕。
「啊……是呀。」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連走路都不影響,倒是他。
看著他頭上的紗布,她的心莫名的絞痛,那是她害的。
「你也受傷了,對不起!」夏愛雅的話有點不知所措,神情也有點不知所措,還有歉疚,她指了指他的頭部。
在他找她一整晚以後,她才來這句關心,是不是有點遲呢?「你離開公司以後,人就都在這里喝酒?」他的聲音冷冷的,抬起頭,看著最近的酒吧,「獨」?他記住了。
難怪後來在「夜深」都看不到她。
夏愛雅點點頭,「嗯!我真的很抱歉,關于你的傷……」
褚韓枋眼里的怒冷之氣依然存在,但望著她的眼神中,更有種叫她渾身像是有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在那里爬來爬去,好不自在。
「跟我來!」
突然,褚韓枋下令,她第一次听到他用這種命令似的口吻。
「可是,我朋友他們……」一回頭,「耶?人咧?」
「他們送你那位醉酒的男……朋友回去了。」褚韓枋有注意到,其中一個是他們公司新來的總機小妹,看來,她的朋友還蠻信賴他的。
「啊?」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這樣拋下她就跑掉?
她沒否認,褚韓枋也不想承認,可是,他的心的確被戳痛了一下。
「跟我來。」
這一次,褚韓枋不只是下令而已,還摟住了她的肩膀,就往前繼續走向他停車的地方。
第五章
車子里,夏愛雅像是渾身爬滿了虱子般地扭來扭去。
隨著車子越來越接近她住的地方,她深感不安。
坐在駕駛座上的他,穩穩地操控著這輛B字頭的高級轎車的方向盤,可是車子雖然被開的很穩,但是駕駛的臉龐,卻是深怒的,沉靜的,可怕的,像是無星無月也無風的黑夜般,深遠得叫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