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身?
贖個兒咧!幫誰贖身呀?她沒記錯的話,重陽大伯在一個月前就過世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那種鬼任務呀?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可不想被曾爺爺逮到,再關到那種比地獄還要冰冷的瀑布底下去練什麼呼吸鬼功的。
只好逃啦!在外面躲著,撐個幾年,就不信號稱一百多歲的曾爺爺可以跟年輕力壯的她耗下去?
至于那照片上的男人……
敝異了!她干麼帶著他的照片逃亡呀?那家伙明明是害她離家出走的罪魁禍首呀!
嗯,對了,因為她要永遠記住,世界上有個這麼惡劣的男人,都什麼年代了,還敢叫人要出賣自己的一輩子,只為了服侍他。
***
一年後,曾爺爺出國,卻從此失去聯絡而下落不明,因此躲躲藏藏的米嬋娟,終于等到了出頭天,回到思念兩年的家,結束辛苦的打工生活,她順利地完成已經停滯兩年的學業,並在畢業後,因緣際會下進人大企業——永幸集團,從一個小小的企劃做起,後一年順利轉入幸福娘婚社,擔任起企劃宴會活動的重責大任。
而這一年,她二十八歲。
一個人在台北奮斗的日子,生活過的其實是優雅自在,沒啥理財觀念的她,住在家族在北部置產的一個小鮑寓中,不用繳房租,也不用管水電問題,吃飯更是一人飽全家飽,唯一要花錢的興趣,就是上健身房,還有觀看大大小小的體育比賽。
說她天生麗質嘛——
她的確是天生麗質,長得火辣辣的性感美麗,愛運動的身材,健美得幾乎叫所有看過她穿泳裝的男人,都忍不住要噴鼻血,而她那大方俐落的一舉一動,又充滿了帶著無窮活力的炫麗光彩,總是不知不覺中,吸引了一堆男人的目光。
可惜!
這女人眼里除了打得過自己的男人外,幾乎都看不上眼,不管男人是用盡心意,還是大費周章;是請她吃飯,還是請她看電影;是看籃球賽,還是看棒球賽;是氣氛浪漫的暗示,還是淒淒楚楚的告白時,她唯一的回答只有——
「來!我們打一場先。」
而就算那些男人再厲害,但在前僕後繼,死傷累累的前人之鑒下,漸漸地,大家也都只敢遠觀而不敢「接近」焉。
褻玩?
開玩笑!所有的男人一致搖頭,不要說膽了,連這個命都會沒了。
所以嘍,對她來說,這種天天有不同的男人陪著她出去運動,每天流汗舒暢的生活簡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直到那天——
她萬萬沒有想到,上午才在準備離職的總經理勸說下,剛跟公司簽了三年的長約,下午一時興起,陪著同事去迎接新的總經理到來時,竟會讓她徹徹底底地體會到那句老話,「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這會兒看到眼前剛飛到台灣的新總經理,竟然就是當年曾爺爺要她「獻身」的人時,她已經接近半昏迷狀態。
有沒有搞錯?!
同事方杰曾跟她大方保證,說這個新來的老總有多好多親切,又會許多種運動,甚至自己有帆船有自家網球場的那堆介紹辭,曾令她在腦海中幻想著許多跟這位新老總會有的新交情,此刻則已完全被「震驚」這兩個字所取代。
她的腦海只剩一片白茫,上下左右,仿佛世界連正反都倒過來了。
「哈哈!好久不見,白總。」
方杰爽朗的聲音傳到了米嬋娟的耳中,听起來跟機場的廣播聲相疊,是顯得如此虛幻不真實。
「這位就是米嬋娟啦!我跟你提過的那位超優企劃人才,別號火爆獅子女,咱們也叫她米蟲,米蟲……耶?你怎麼啦?」
平日跟她就像哥兒們的方杰,一個大手豪氣地打上米嬋娟的背。
「唉唷!」
完全處于失神狀態的她,頓時被打得踉蹌,直往前撲,砰地,就撞上了那堵看似瘦削,實際上卻堅挺寬闊的胸膛。
「米小姐不要緊吧?」
那胸膛的主人,有一雙溫柔的大手,輕輕地扶起她的雙肩,聲音關切,「方杰!你怎麼變粗魯了?」
略帶責備的口吻,似乎有些怪罪,把人家好好一個美女這樣打出去,雖然他是一點都不討厭她撲向前來的柔軟身軀,還有那好聞的香氣,還有那頭如雲般柔軟亮麗的大波浪卷發,和那張看了就想讓人親吻的粉紅菱唇……
思及此,白靖月那雙黝黯的眼底,不禁掠過一絲訝異,幾乎已經是看膩了美女的他,為何突然會對一個才剛見面不久的女人,這樣品頭論足了起來?
還有,她到底在錯愕什麼?
為什麼一看到他,她的眼神就好像是見了鬼似的?
白靖月對于他自己在別人眼中的評價,一向很清楚的,但是,他從沒見過有人會用這種眼光看他。
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往往對他敬畏有加,恭敬不已,而不認識的,則大多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相處,溫文有禮的正人君子,少數的女人則會對他特別感興趣。
「你不要緊吧?米小姐?」
「啊……抱歉……」站直了身子,米嬋娟卻在心里尖叫。
完蛋了!完蛋了!萬一他認出她怎麼辦?當初她有他的照片,他應該也會有她的照片吧?不行!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救救自己。
「你怎麼啦?米蟲。」
腦筋的思緒還在混亂中,突然,同事方杰的聲音讓她想到現在是非常時期,最重要的是不要讓對方發現自己到底是誰,既然如此,那——好漢不吃眼前虧,牆頭草也有牆頭草的保命原則。
「哎呀!呵呵呵……你好!白總經理。」
突然地,那張怎麼看都美麗而生氣勃勃的俏顏上,推起了一陣連小孩看了都會掉雞皮疙瘩的假笑,「真是歡迎你呀!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啊?」
她突如其來的轉變,不但叫方杰在一旁看傻了眼,連經歷過商場上大風大浪的白靖月,都一時難以接受,不過訝異不到數秒,白靖月便伸出手,「是呀!初次見面。」
「呃?」
米嬋娟看著白靖月的手愣了一秒,才伸出手來與他相握,這一握,她眼底閃過的是一瞬間的生不如死,但很快地,她就縮回手,然後臉上浮現那種刻意,而且擺明就是很假的笑容。
那張俏麗粉女敕的唇說著,「是呀!初次見面,請多指教,白總……呵呵……」可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卻說著「初次見面,請滾遠一點」。
那嫌惡中帶著極欲月兌離的神情是如此明顯,就寫在她那張顯然不怎麼會遮掩情緒的俏臉上。
白靖月的星眸微斂,濃眉尾端輕輕上揚,眼里那深沉的黯黑里,閃過一抹興味。
他並不習慣受到別人這樣對待,可他卻也不生氣,只是覺得眼前這女人很有趣,而他可從沒想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會有這種被人嫌棄的一天。
***
除了那天機場的見面外,其他時間,米嬋娟能不跟總經理白靖月見面,就不見面。
甚至十次總經理會出席的會議中,她可以請九次假,然後唯一的一次還半途找借口離席。
這種種的行徑,導致向來不會很有好奇心的白靖月,對她真的感到好奇,他覺得自己很少見到她,甚至有時還會有某種錯覺,米嬋娟是否只是個幽靈員工?
但是當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時,總會听到她高昂而充滿活力的說話聲及笑聲,偶爾打開窗簾,更會看到她那頭隱隱帶著火紅反光的如雲發絲,晃蕩著飄來飄去,仿佛有著永遠用不完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