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來的。」夏絮千照實說。
常在國外旅行,造成她對語言的分辨力比一般人強很多,英國腔、美國腔、南非腔、澳洲腔,英語系國家的腔調就像華人講中文也分北京腔、台灣腔、新加坡腔,听久了,也明白個中差異。
喬依拍拍沉類肩膀,「我確定你這次找了個聰明人,不像以前那些被你迷得一楞一楞的草包女人,只是麻煩制造機。」
「多吃了幾年飯總該有差吧,不然千千年紀比我們大假的哦?」麗莎酸酸地說。
沉類不爽地示意麗莎閉嘴,他可不想泄露年齡的秘密,畢竟二十五歲的總經理稍嫌年輕。
夏絮千也識趣地不再扯這話題。
呵!來日方長,她倒要看沉類的秘密能守多久。
☆☆☆
晚上七點半,業務部的人都走光了,只剩夏絮千孤伶伶一個人在電腦前回復客戶的電子郵件。可能是當獨行俠久了,說實在,她還挺習慣一個人的工作情緒,可以迅速地將想完成的事情解決,又不用和身旁的人說些五四三的,降低工作效率。
夏絮千的戰斗力從以前就是愈夜愈高昂,夜晚的任何活動,包括跳舞、唱歌、烤肉、狂歡,她一定是最後倒下的那個,沒想到套在正常工作上也行得通。
她將客戶的資料分檔案夾歸類,發覺肚子不配合地抗議大叫,是吃飯時間了。
夏絮千伸了個懶腰往後仰,卻被上方忽然現身的俊美人影嚇了一大跳,「不要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跳出來,會、驚、死、人、的!」她操著不流利的台語抱怨。
沉類明晃晃的眸子在黑夜里看起來萬分妖魅,「沒事別加班這麼晚。」
經濟不景氣,員工肯無條件加班,主管要偷笑了,頭一遭踫到上司趕下屬早點回家去的。夏絮千暗想,準是怕她趁著沒人,跳艷舞勾引他吧!
呵,她沒那個精力好嗎!要她夏絮千演出色誘計,套句安琪的名言──作夢去吧!她可是務實主義,收費的。
「今日事,今日畢。」夏絮千決定漠視沉類不合理的要求。再者,她壓根兒沒時間把南華的案子帶回家搞。
回到家里,她還要把任何和沉類有關的事,鉅細靡遺地輸入筆記型電腦,再慢慢分析歸納韓湘愛用哪種方式接近沉類比較有勝算。
「你可以先走。」她沒有要留他的意思。
「我還要忙一段時間才走。」沉類倚在她辦公桌旁,不耐煩地瞪她。
奇耶怪耶!做不完是你家的事,趕她走就會做得比較快嗎?
「晚飯吃了沒?我叫披薩一起吃。」夏絮千耐著性子,釋出善意。
「隨便。」沉類不置可否。
「好,那……錢拿來。」夏絮千一絲不苟的龜毛個性又發作。基本上,她不是小氣,偏偏又覺得她干嘛要裝大方請主管呢,就算超帥又如何?明明沉類賺的錢不比她少,而且他還是副總裁面前的當紅炸子雞,月薪數十萬,年薪數百萬耶!
沉類有點反應不過來,呆了好幾秒,「拿錢?」
「我沒有巴結上司的習慣,平均分攤費用是理所當然的吧?」她理直氣壯。
可能是第一次有女人用這麼不解風情的方式對待沉類,他愕然不已。
沉類用看怪ㄎㄚ的眼神凝注夏絮千,從錢包里掏出一千塊給她,「夠吧?」
「不用這麼多啦!一百塊拿兩張來。」她拿起電話叫外送。
沉類更是不耐煩,「喔,麻煩勒!」丟下一千塊,踱步回他的私人辦公室。
這人想必又心情不佳了!難怪小羅和小唐說沉類的個性比懷孕的婦女同胞還要情緒化。但是,她不會因為他晴時多雲偶陣雨的性格,就否認他對待客戶的確有一套。她只能這樣下結論︰沉類的二十五歲,反射在他容易失控的脾氣上。
香噴噴的披薩送到後,夏絮千打內線通知沉類,他月兌去外套領帶在她身旁坐下。
夏絮千終于知道之前那些女人為什麼想談辦公室戀情。單獨面對沉類這種超大電流,很難不被電到。他全身上下自然地傳遞媚惑氣息,女人又是感覺性動物,一下子就陷入情網了。可想而知,韓湘愛也是為此迷戀沉類吧?
她把桌上的零錢推到沉類面前,「找你八百二十元。」
沉類不理她,津津有味地吃他的披薩。兩人間沒有對話。夏絮千吃東西的速度特慢,又習慣邊做事邊吃,一片披薩她可以啃十分鐘還在手上。
全神貫注在電腦螢幕上,她完全忘了沉類的存在;打打電腦,喝了幾口可樂,她想到什麼似的回頭,「耶?你也吃得很慢嘛!」
「我是配合妳呀,干麼邊做事邊吃,小心消化不良。」沉類訓起話來連眨眼都沒。當總經理的人都這個樣子嗎?她納悶得很。
沉類不趕她,夏絮千才要趕他呢。「你去忙你的吧。」
「我還沒吃完。」他慢吞吞地咬著,「妳吃這麼慢,我吃不快。」
言下之意是她的錯嘍?他是非要吃完才能做事,而她偏喜歡邊做事邊吃,莫非他們天生八字不合?
夏絮千停下手邊工作,準備十分鐘內解決最後兩片披薩,看他有什麼話好說。才這樣想著,楚南馨嫵媚的身姿倏地飄進業務部。
她瞧了眼夏絮千,再看看沉類。夏絮千讀出她眼中的不以為然,「錯誤又再度上演。就知道女人靠不住,偏自己不信,以為總有個特例。」
解釋嗎?有什麼好解釋的,夏絮千不吭聲。他們衣冠端整地維持適當距離,坐著吃披薩,又不是果著身子、躺在床上吃披薩!
多說無益,只會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錯覺。如果楚南馨真的誤以為她對沉類想入非非,她也沒轍。
「類,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楚南馨親昵的稱呼沒有情人間的粘膩,夏絮千無法具體說出那種特殊的親密感覺。他們間真有什麼嗎?
夏絮千注意到沈類孩子氣地舌忝嘴,「我待會兒過去。」
吊詭的靜謐持續了一會兒,夏絮千決定回家厘清這錯縱復雜的連環扣,「先走一步。」她關掉電腦,將卷宗一堆,瀟灑走人。
「對了,麗莎想約妳吃飯聊天,」沉類談論家常便飯似地說出,「問妳星期六有沒有空,她請客。」
夏絮千笑得諷刺。她跟麗莎並不熟吧?「鴻門宴嗎?謝了,不想奉陪。」
想探查?小妹妹不是對她有興趣,是想知道她對沉類有沒有興趣!
這該值得放鞭炮慶賀吧?她有本事令大美女坐立難安,視為眼中刺!
「拒絕麗莎?她會纏到妳發瘋。」沉類習以為常地陳述事實。
夏絮千不會給麗莎做這件事的機會。「麗莎手機號碼?」
沉類背出號碼,她即刻撥過去,「嘿!美女,我是千千!那個……請我吃飯就不用了,如果妳想知道我會不會釣沉類,答案是NO。那……妳還是執意要請客的話,不如買個長鏡頭相機送我比較受用。」
夏絮千掛掉電話,沉類笑得東倒西歪,「麗莎……這回踢到大鐵板了!她很可能正在問候妳祖宗八代喔。」
「雖然你是總經理,但還是麻煩你收斂點。」她警告意味濃厚,狠狠白他一眼。
「麗莎對你有意思?」夏絮千趁機探查沈類對女人與感情的看法。
「我知道。」沉類的反應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所以……」她期盼他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沒了。」沉類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她應不應該這樣下注解︰「沒血、沒淚、沒心肝!」然後再多觀察一些日子。
「喜歡我的人那麼多,難不成我要一一感謝嗎?」沉類顯然一點都不享受這種受歡迎的待遇,「走在街上,隨便都會蹦出一個女人,沖到我面前說她想和我交往,丟給我她的電話住址、身家資料的,莫名其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