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離陷入思考之際,另一端的霍火兒早已跟眾人打得昏天暗地。
雖然這一群人的武功只能算是普普,但霍火兒自知寡不敵眾,即使她一時能佔得了上風,卻不是長遠之計。至少,她沒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唯一能讓她逃出生天的漏洞,就是臨江的那一側,因為江水的關系,所以那兒敵人防守不甚密集,霍火兒對自己的輕功沒啥信心,但這時候也只能搏一搏了。
但她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夜離就站在那里。
霍火兒轉頭看向夜離,他也正瞧著她,他的眉頭鎖得死緊,雖然擺出了架勢,但不知為何,霍火兒就是覺得他並不想跟她打……至少不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真的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嗎?
霍火兒捫心自問,她能夠相信自己的直覺嗎?她能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情況下選擇信任他嗎?
「兄弟們,包圍起來,不要讓她溜走。」為首的男子高聲吩咐,而他身後的人群也一步步圍了上來。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眼下她不是拚死突破眼前的人牆,就是賭賭看她有沒有看錯人。
耳邊不斷傳來人聲及武器敲擊聲,她知道能猶豫的時間不多,最後,霍火兒閉上眼,牙一咬,沖了!
「她要跑了,快逮住她啊!」
霍火兒听到四周鼓噪的聲音,但她沒有緩下腳步,仍是直直沖向夜離,夜離則直挺挺地像是準備接下她的攻擊。
在兩人視線交會的那一瞬,霍火兒覺得自己似乎讀到了些什麼,但她沒有時間細想,只是微微壓低身子,從夜離身旁一閃而過。
霍火兒以為自己成功了,但當夜離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腰際,霍火兒頓時流了一身冷汗……她看錯人了嗎?夜離難道真的是個卑鄙小人?!
「小心一點,不要受傷了。」正當霍火兒萬念俱灰時,夜離在她耳際如此輕聲說道。
霍火兒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到自己被夜離捉著做了幾招虛幌的對打招式,兩人看起來像是正以極快的速度打斗,可實際上霍火兒非常清楚,不管他們之間的招式如何驚險,全都只是障眼法罷了。
「她要逃走了!」
霍火兒听到夜離如此清楚地喊著,突兀地、完全不同他本人形象的高聲吶喊,簡直就像某種暗示似的。然後霍火兒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飛了出去,眼前的景象瞬間閃過,而她的腦中還是一片混亂。
她知道自己是被夜離擊出涼亭的,但她並沒有受傷。夜離巧妙地拿捏勁道,讓她可以借力使力地逃出生天。即使她的輕功再差,但現在有人送了她一程,她要逃走就不再那麼困難了。
霍火兒忍不住回頭看向涼亭,涼亭已經亂成一團,晚風吹得他衣袂飄飄,他卻傲然立于原地,直勾勾地看著她,身旁再怎麼紛紛擾擾,也都無法撼動他半分。
霍火兒幾乎無法移開視線,她只能看著自己與夜離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而心中混亂的情緒,也隨著兩人的距離拉長而益發混亂不堪。
為什麼夜離要救她?霍火兒原本以為他最多是眼睜睜看著她逃走。不出手,已是她對夜離的最大期望,哪知他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但使盡小動作,做出兩人是經過一番纏斗的假象,就連此刻,他為她選擇的逃亡路線,也是沒有半艘小舟埋伏的方向。
敖近有敵方小舟一、兩條,但在看到霍火兒與夜離的「纏斗」後,舟上的人似乎都驚呆了,還道她是什麼絕世高手,壓根兒不敢輕易靠近她。
一股暖流在她胸臆間流動,讓霍火兒不再畏懼。
懊專心逃亡了吧……霍火兒感覺到夜離助她的力道已經漸漸不足,這才轉頭看著前方,蓮足輕點水面,使出渾身解數盡力逃亡。
這份情,她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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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涼亭內的混亂還在持續上演。雖然他們馬上派出一隊人馬追蹤霍火兒,但隔了一條江河,能追上的機率實在渺茫。
夜離目送霍火兒離去,看她順利逃走,他的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可得自制點,在不確定這群人的目的之前,他絕對不能露出半絲破綻。夜離在心中如此對自己說道,否則先前所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夜二爺。」方才為首的男子愁眉苦臉地走過來。「你為什麼放走她?」
「我一時大意才會讓她逃走。」夜離睜眼說瞎話。他知道如果這群人當中,有人的眼力當真好到能看出他的小動作,早就上前擒住霍火兒了。「你們方才也看到了,她的武功不差,水上飄能練到這等修為,即使我想追上也力有未逮。」
這絕對是睜眼瞎話,但既然沒有人能夠識破,夜離也樂得繼續瞎說。
「這……」男子瞧了瞧夜離,卻又看不出他有任何說謊的跡象。再者,那女子的身手如此俐落,就算他們想追也追不上。「請夜二爺答應我們一件事,下回那女子再出現時,請務必生擒她,這是我家主子的吩咐。」
就方才的情況來看,若他們想要自行抓回那名女子,簡直是不可能,但是徜若有夜離相助,或許還能多添幾分勝算。
「生擒?」夜離微微挑高眉頭,語帶責怪。「如果不是你們突然闖入,那女子早就是我的囊中物,你們現在還有臉要我抓她?」
「這個……」男子冷汗如瀑,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還有現在這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還以為是純粹跟那兩人來喝酒的。」夜離冷冷地瞥了那兩名還昏迷不醒的男人一眼,責怪之意不言而喻。
「掃了夜二爺的興,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我家主子吩咐一定要抓到那名女子不可,因為知道她目的是要奪取祟鎖,所以我們偷偷跟蹤夜二爺,方才妓院突然一陣混亂,我們擔心夜二爺會出事,才會莽撞沖了進來。」
雖然男子不斷鞠躬作揖,但夜離壓根兒沒打算理他。
最後男子抬頭看向夜離。「那麼……夜二爺,下次再遇上那女子時,就有勞您將她生擒了。」
「我拒絕。」
「啊?!」夜離拒絕得太干脆,讓男子驚訝得下巴幾乎要落下來。「為什麼?」
「我們黑鷹堡只收了保鑣錢,可沒義務幫忙抓人,想抓人就靠你們自己。」夜離回答得冷酷,完全不把男子看在眼里。
「如、如果只是錢的問題,這很好商量,倘若能得到夜二爺鼎力相助,我家主子絕不會心疼那一點小錢。」男子喜出望外地說道。
「等你听到價錢之後再來說這種話吧!」霍火兒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夜離這才滿足地準備離開,但男子還眼巴巴地追在夜離身後。
「夜二爺,就請你先報個價吧,我也好向主子商量啊!」
「三千兩白銀,一個子都不能少。」
「什麼?!」男子大吃一驚,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吶!
但當他想再跟夜離商量時,夜離早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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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我們好像沒什麼機會好好說上一句話。」夜離搖頭感嘆著。
「我看不出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霍火兒完全不打算認同他的話。
她只是想早日找到師父的下落,所以全心全意為取得祟鎖而努力。雖然心底有一個聲音讓她猶豫,但霍火兒決定忽視那個聲音,準備竭盡全力,專注于奪取祟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