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只要遠離那票可怕的逼婚軍團,她的生活從此就能海闊天空,但連以恬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雖然我在台北念書工作,但我還是得一個月回台南一次,參加兩天一夜的相親之旅。」
「相親之旅?」華天昊眯起眼,這是什麼怪詞啊?
「嗯……通常一個周末里,我得跟十個陌生男人相親,這還不包括看相親照的時間喔!罷開始時,我還會乖乖參加,反正就當是去吃大餐。
但我錯了,不管我怎麼拒絕、怎麼令對方難堪,他們還是會有更進一步的要求,搞到後來我也很難說不。後來我想通了,反正他們只是對我的外表感興趣,所以我干脆扮丑,好叫對方先打退堂鼓。」
連以恬說完便嘆了一口氣--這種事,口頭說說很簡單,但實行起來可是困難重重,因為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著手--總不能為了躲相親,而把自己弄到破相吧!
開始時,連以恬自己還真的鬧了不少笑話,最後還是靠她當模特兒的表姐大力幫忙,教她化各種把自己扮老、扮陰沉的妝,又教她在衣服里縫進填充物、改變部分縫線的位置,才成功破壞了整套服裝的視覺效果。
一試之下,果然成效驚人。
「這就是我要把自己弄丑的原因。」
擺擺手,連以恬看似雲淡風輕,但眼底的苦澀卻顯而易見。因為就算再怎麼假裝不在乎,她其實也很討厭把自己弄丑啊,畢竟……她終究是個女人嘛!
「但是,如果單純是為了應付相親,那為什麼你上班時也要做這種打扮?」不是嗎?躲相親,回老家時再躲就好了,平常在台北為什麼不能輕松點?
「因為有突擊檢查。」連以恬眨眨眼,看似不在乎的輕聲應道。
「什麼?!」華天昊這下可真的大吃一驚了,雖然他偶爾也听說過朋友被家人逼婚的妙聞,但像連家這麼荒謬的情況,他可真是第一次听聞。
「怎麼,很吃驚嗎?」連以恬睨了他一眼,卻被他臉上的表情給逗笑了。「你干嘛一臉被逼婚的表情,別忘了我才是正牌受害者耶!」她忍不住笑著抬手拍拍他的臉,難得看見華大爺露出呆呆的表情,這可真是值回票價吶!
其實這件事她從沒對旁人提過,華天昊是她的第一個听眾。本來還以為說出這件事會令她心情沉重,沒想到卻反而輕松許多。
「我也不是一個人孤軍作戰的喔,因為還有一票姐妹淘跟我一起組成『拒婚俱樂部』,大家一起努力拒絕結婚,交換交換心得還挺快樂的。」連以恬笑著說道。
雖然被逼婚真的很討厭,但身邊有一批共同打拚的伙伴,就算再討厭的事也比較能夠忍受了,而這也是「拒婚俱樂部」成立的主因之一。
「如果真的這麼討厭相親,為什麼還要乖乖回家?」華天昊忍不住又問,其實只要她躲在台北不跟老家聯絡,那些親戚朋友們也沒辦法上台北來突擊檢查了吧!
「雖然我討厭相親,但並不討厭那些親戚啊!再說,他們也是真心希望我們能得到幸福。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也從沒有人想真正逃離這個家族。至于單身自由嘛……就各顯神通!」
華天昊頗感意外的看著懷中人兒的笑顏,心想如果是他遇到這種事,恐怕早就笑不出來了,哪能像她如此的快意瀟月兌?
雖然連以恬臉上的妝依然恐怖如昔,但不知為何,華天昊卻覺得她此刻的笑容看來順眼極了。
算了,即使她想繼續維持那丑丑俗俗的模樣,他也不在乎了。
「連秘書--」
華天昊張口欲言,但此時電梯外卻傳來砰砰的敲擊聲,間或還伴隨著喊叫聲。
一听到外頭有聲音,連以恬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有人來了!」她快樂的從華天昊懷中起身,一邊敲著電梯門,一邊大聲對外喊著。「喂--我們在這里啊!」
華天昊見她毫不留戀的一心想離去,他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悸動。
什麼嘛!從沒有一個女人對他的魅力視若無睹,他抱她抱這麼久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女人果然與眾不同--華天昊皺著眉,心情復雜的想著。
一確定電梯內有人回應,門外的救援行動馬上跟著加快,不一會兒工夫,緊閉的電梯門終于被打開了--
扁明乍現,突來的光亮讓已經習慣黑暗的華天昊有些不適應,他眯起眼,只見一大群人擋在電梯門口,不時探頭進來,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華天昊一句話也沒听進去,他眼里只看得到連以恬的背影,因為迎著光線,她看起來像被光圈包圍住似的,在他腦海中形成一個與眾不同的影像。
她回過頭,沖著他笑--
「快出來啊,你還坐在那里做什麼?」
他看著她伸出來的小手,霎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默默搭上她的手,起身。
或許是在電梯里培養出了革命情感,從那天之後,兩人的隔閡便慢慢消失了,連以恬也不再一徑地把華天昊當壞人看待。
畢竟在落難時,他展現了相當的紳士風度。
其實再仔細想想,那天華天昊抱著她--與其說是無聊、想要著她玩,倒不如說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想讓她深陷在慌亂的情緒中才這麼做的。
她曾想去找華天昊求證,但又覺得這樣的問話太過冒失。畢竟他是她的頂頭上司,又老喜歡命令別人,她有什麼權利質問他?
反正只要華天昊不提,連以恬也樂得當做沒那回事。
正當連以恬又在胡思亂想之際,原本伏首桌案、努力辦公的華天昊,突然丟下了手中的筆,滿臉煩躁的舉起早已空了的杯子說道︰「連秘書,我要一杯咖啡,要最濃最苦的那種。」
「好的。」連以恬立刻起身,將剛煮好的熱咖啡整壺提上。
「謝謝你。」華天昊啜了口熱燙的咖啡,一邊不住的抱怨道︰「為什麼工作會那麼多?會議好像開也開不完。阿綮請的員工難道都是飯桶嗎?為什麼每件事都要先問過我?難道他們不能自己決定嗎?」
如果真是重要的大事,由他決定是理所當然,但有時連一些毫不重要的小細節都要問過他……是否太夸張了?
「要成立新的部門,當然得開過無數會議。而且總裁似乎對這個新部門抱著很大的期望,大家自然更是戰戰兢兢,就怕出了狀況會丟掉飯碗。畢竟你是總裁特別請回來的知名設計師,大家當然以你的意見為優先考量。」
「什麼?你們都被阿綮那個小子騙了,我在這邊充其量只是交付房租,別說賺錢了,說虧大本也不為過。」華天昊一手支住下顎,滿口抱怨連連。
「房租?什麼意思啊?」這件事似乎有點意思,所以連以恬依舊裝傻問道。
「阿綮其實是我的表弟,我是因為有事情要處理才暫住他家,結果那小子居然要我用上班來抵付房租,你說他過不過分?」算一算他還真是虧大了。
沒料到華天昊會如此干脆的說出一切,這樣的反應讓連以恬更是吃驚。
「干嘛?不相信啊?要不要我把阿綮叫過來當面對質?」瞧她一臉質疑猜忌的表情,華天昊難免有些不悅,這個女人啊……似乎總不把他的話當話耶!
「……我該怎麼說呢?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就只好忍著點吧!」唉!她也只能這麼安慰他了--「不過往好的方面想,這事情也快告一段落啦!你只要忍耐到成立酒會那天就好了,在那之後,工作應該會越來越輕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