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教官仍是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他何必在乎?
「你一點都不在意?」郁綮眯起眼。為什麼這男人完全不為所動,沒有一個男人的肚量可以這麼大。
「我何必在意?不管你是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和她的關系永遠不會改變。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去問她。」總算吊夠了郁綮,教官終于好心地讓開往病房的路,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
郁綮奇怪地看了教官一眼,便匆匆進門,雖然不解教官為何突然放行,但他絕不會傻得放棄見她的機會。
正當楊弘日也想跟在郁綮身後進門,教官卻一把攔下了他。
「你急什麼?還沒輪到你。」
郁綮才推開門,遠遠就看見閻初初火色的發,披散在雪白的枕頭上。
平日總會襯得她肌膚似雪的發,此時看來莫名地失色不少,不再紅艷似火,反而像是即將熄滅的火花,努力喘息著不肯就此消失。
郁綮一驚,生怕她會在下一秒鐘就消失,他大步上前,來到她的病床旁。她合上了眸,像在小憩似的,不同于平日柔媚動人、神采奕奕的模樣,此刻的閻初初,十足十像個病美人。
左肩處被重重紗布,一圈又一圈地縛住,郁綮完全不敢想象,她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居然要被包扎成這模樣,而左臂同樣被重重包里,仿佛必須固定她的手臂似的。郁綮心一驚,難道左肩上的刀傷,也延續到她的手臂嗎?
「初初……」他伸手撫上她蒼白的頸,本該是嬌艷欲滴的紅唇,也因為失血而不再紅潤。
郁綮緊緊擰眉,記起教官曾說過的話——她本來已經快制伏那紅衣女子,是他的突然闖入,才害她受傷的。
因為郁綮的動作,讓閻初初驀地清醒,她睜開水眸,晶亮的眼絕不像一個重傷患者該有的精神,才想開口說話,她隨即想起教官之前指示的「裝虛弱點」,她斂下眸,將太過有精神的目光藏起。
「你、你來做什麼?」她問,微微沙啞的嗓音,是因失血所引起的口干舌燥,但听在郁綮耳朵里,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他只當閻初初太過疲憊。
「我來看看你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哪里感到不舒服的?」他溫聲問道,撫著她頰的動作好輕、好柔,生怕稍一用力,會把她踫碎般。
「……沒有。」閻初初瞥了右手邊的點滴一眼,有些無力地答道。
其實教官根本不需要特別要求她裝虛弱,雖然她的傷勢並不太嚴重,但因為失血的關系,她現在的確是挺虛弱的。
而先前與教官的談話,則幾乎耗去了她所有的體力。
郁綮輕輕握住她沒被包扎的左手指尖,對于她若有似無的抗拒,感到無奈。「初初,你為什麼要為我擋刀呢?」郁綮握住她指尖的手,無法自抑地微微加重力道,如果他不這麼做,他幾乎要以為她會就此消失。
他必須借由這個動作,以確保她還好好地在他眼前。
「我是個保鏢,保護人是我的天職。」她說道,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莫名地讓她感到心安,至少,這一刻他是在她身邊的。
「我不要你這樣保護我啊!」他低吼著,如果刀子再偏一些……如果刀子是刺進她的胸口……天!他簡直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情況。
「听起來,我似乎是多管閑事了。」閻初初輕嘆,她現在的體力真的不多,所以她每說一句話,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情緒,如果太激動的話,她可能會頭昏……這是她前一回遭刺的時候,留下的經驗。
但她這麼輕飄飄的說話方式,卻讓郁綮好不習慣,還真以為她傷得極重。「我不是這個意思!」郁綮急急為自己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必須害你受傷,才能保護我的話,我寧可自己受傷啊——初初,你可知道,當我看到你身上插了一把刀子時,我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當她為了自己而浴血、而後又昏倒在教官懷中時,他真怕她會在下一秒死去。而後,從婚宴現場到醫院途中,其他人又不斷阻止他取得她的消息,讓他一個人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地心焦、自我煎熬。
這種時候再堅持什麼男人的尊嚴、或驕傲,全都是無意義的事,如果她因此死去,那他必定會悔恨一輩子的。
所以,郁綮再也不管她是否會恥笑他的心意,抑或是其他拒絕他的話語,他只想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
「初初,我愛你。過去是我太驕傲,我不肯承認自己真會被一個女人吸引,所以我從不對你說愛,但現在我已經想通了,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的話,這個世界就太無趣了。初初,請讓我重新追求你。」
「騙、騙人……」閻初初原本蒼白的臉,因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話語,而燒得通紅。太輕易了吧?!這麼簡單就從郁綮口中听到答案,反而讓她難以置信。
「初初,我說的全是真心話,那時候放你離開之後,我一直覺得很後悔,為什麼我要死撐著自己的面子,以挑戰結束為理由,就這樣讓你離開我N這一個月來,我跟很多女人交往過,但我卻沒有辦法把心放在她們任何一人身上。
因為她們都不是你啊!只有你才能讓我心動,只有你……只有你能讓我嘗到愛情的感覺,你的美麗、你的耀眼、你對工作的堅持,無一不讓我心動,即使你現在已經有了新情人,我仍血法就此放棄你。」
郁綮不斷說著、不斷說著……說著她的美好、說著他的後悔、說著她如何合他心動、說著他是如何想念她。
任何一個女人在面對這麼直接的告白,都不可能再鐵石心腸下去,更何況是始終無法對他忘懷的閻初初?
因為她們都不是你!
這句話震得她的心怦怦直跳,在婚宴上,他對于那個因他冷落,而氣得跑掉的女伴,也是只有這句話——因為她不是你!
「我能相信你嗎?你是一個公子吶……」閻初初輕輕問道。她是在問他,更是在問自己,對于他們曾有過的「挑戰」,她仍印象深刻。
「你曾對楊弘日說過,我只是你用來打發時間的備胎,既然只是備胎,又怎麼可能得到你的真心?你說過,你之所以與我交往,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再度相信你嗎?」她問,這是她心中最深的恐懼。
如果到頭來,他又說,這只是他覺得自己因為害她受傷,而心中有愧才與她交往的話……她一定會瘋掉的。
「你是什麼時候听到這些話的?」郁綮一愣,這些話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離開的前一天。那時候我不過是閉眼假寐,所以你和楊弘日的對話,我全听得一清二楚。我本來好開心的,因為你居然為了我而設計一系列的衣服,但沒想到我只是‘靈感來源’,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我卻高興了好一會兒……」
說著,閻初初又垂下眸。
「那系列的衣服本來就是為你設計的。」
「沒錯、沒錯!」听到有人為自己說話,郁綮連忙點頭,但才點了兩下,他就發覺不對勁了,哪里冒出來的第三個聲音?
郁綮回過頭,楊弘日正站在門口,他看了兩人一眼,默默走近他倆。
「從我一看到綮的設計圖就知道了,那衣服根本是為你量身訂做,不管是設計的風格,或是使用的色調,全是綮所不熟悉的東西,但他卻完美地呈現出‘緋’的感覺,讓我一看就知道,這是為那位火一般的女子所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