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用不代表不能用。」
這個設計風格也不像你……華麗又嬌艷,反而像出自伯母之手。」楊弘日一咬牙,連郁華姿都拖出來了。
若問郁綮的設計才能是打哪兒遺傳來的,那肯定是因為他的母親郁華姿。郁氏企業早期所走的華麗風格,便是出自郁華姿的創意,因為這樣的風格在那些貴夫人在出席宴會時,不但可襯出自身的財力,卻又不顯庸俗,因此成功地打入上流社會,廣受名媛淑女的喜愛。直到郁綮接掌郁氏後,才又開拓了另一個以簡單雅致為主的品牌,而這優雅風格則大受電子新貴歡迎,成為高級品味的象征。
「偶爾換換口味也不壞,再者,這系列的衣服,也沒嬌艷到我媽媽那種程度,你別說得這麼夸張。」郁綮雙手環胸,明顯地表示出不耐煩。
如果楊弘日再問一個蠢問題,就別怪他中止通話了。
「還有……還有……」楊弘日還想再說,但郁綮的眼神讓他的話,全數隱沒在口中。「沒有了。」「阿日,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郁綮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如果設計圖有任何問題,設計部自然會告訴我,為什麼你非要抓著這些無聊的事情猛問?」「……」
楊弘日數度張口,像是說了些什麼,但郁綮卻連一個字都沒听到。
「阿日?」他到底說了什麼啊?!「這些這設計圖……是因為那個女人吧?」輕輕地,楊弘日開口問道。雖然他的聲音很輕,但仍听得出話尾中幾不可察的抖顫。
聞言,閻初初只是稍稍震了一下,但她還是閉著眼,假裝自己沒被「吵醒」。楊弘日說的女人是誰?是她嗎?
而且……楊弘日的聲音為何听來如此悲傷?仿佛心愛的東西被旁人搶了去?一個個疑問堆疊,但閻初初還是選擇繼續听下去。
「阿日?」郁綮微微側著頭,有些不能理解好友此刻的口氣,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最擔心?還是不悅?為什麼阿日要用這種,近乎逼問的口氣問他話?
「我……抱歉,綮,是我失態了。」發現郁綮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楊弘日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
「阿日,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願意跟我商量嗎?」郁綮問道,一派關心好友的口氣,但听在楊弘日耳中,卻讓他更加傷心。
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郁綮的神經粗到從未發現他的愛意?
「沒、沒什麼事情,我只是……太過訝異了。」楊弘日輕咳了聲,把這尷尬的場面先帶過再說。
「那不過是批設計圖,有什麼好訝異的?我不是常常畫的嗎?」郁綮失笑,似乎已接受他的說法。「設計圖是沒什麼好訝異的,令我詫異的是設計的主題如果我沒有弄錯,你這系列的衣服……應該是為那位住在你家的小姐設計的吧?」
楊弘日近乎心碎地問道,他必須花費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不再失態地追問那女人對郁綮到底有多重要?!有多重要?
答案不是已經顯而易見了嗎?
郁綮為她設計了一整個系列的衣服,那以「緋」為主題的衣服,不正是為了那個似火一般的女子所設計的?
楊弘日已經可以預見,這系列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會有多麼合適。
閻初初這回真的差點跳了起來,這是真的嗎?他為她設計衣服?
滿滿的感動充塞她的胸口,教她幾乎激動得要落下淚來,但閻初初沒忘記,自己還是個「睡著」的人。
所以她努力逼迫自己,繼續裝睡。
「我承認,‘緋’的靈感來源,的確是從她身上來的。」郁綮擺擺手,仿佛只是談論著無關緊要的氣候變化。
「但這不過是靈感來源,阿日,你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敝嗎?」
郁綮的說詞,讓某個人松了一口氣,卻也讓另一個人屏住呼吸。
「天!我本來還以為,你這回真被女人逮住了。」楊弘日的神態驀地輕松了起來,連笑容也不復先前的灰暗。
「我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逮住,阿日,那是你想太多了。」郁綮微笑,強迫自己去忽視心底突然冒出的不確定感。
自己真的沒被閻初初逮住嗎?
那他這些日子對她的注視,又該如何解釋?若說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挑戰」,而假裝自己喜歡她,那他是否已經入戲太深?
他是真的喜歡看著那個火一般的女子,雖然她從不刻意向他獻媚,更別提她對他的種種追求視若無睹,但他的目光仍無法離開她。
當她在他的懷中燃燒的瞬間,他真的認為自己到了天堂。
這一切的一切,能夠說他真的沒被她逮住嗎?
生平第一回,郁綮迷惘了。
「我就說嘛身為公子的你,怎麼會就這樣被一個女人逮住,幸好只是我弄錯了。」楊弘日現在的心情恍若雨過天晴,開心得不得了。
幸好一切只是他想太多,郁綮並沒有愛上那個女人。
「就、就是說啊,我怎麼可能就這樣被一個女人逮住?!」
郁綮以干笑掩飾自己的心虛,是啊!他怎麼可以就這樣陷下去。
為了說服楊弘日……更為了說服自己,郁綮急急又道︰「其實,我之所以會跟她交往,其實是為了證明我的魅力,在這種情況下,我自然不可能反過來愛上她的。」「那她不就只是拿來打發時間的?」楊弘日的雙眼閃閃發亮,原來還有這一段啊!雖然還有些疑問,但不可否認,他的確安心許多。
「當然,她只是個備胎罷了。」
鎊懷心事的兩個男人,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窩在沙發上打瞌睡的女人,那緊緊閉上的眼角,正因為他們的對話而流下一滴淚。
為什麼要哭泣呢?!她早就知道他對自己的好,全是為了那個「挑戰」,他又怎麼可能會對她放下真感情?!她真是傻呵……
幸好她沒有對他說愛。
幸好她還能夠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幸好她能在最後一刻保住自己的心……是嗎?
她真的保住自己的心了嗎?
閻初初再也無法確定,她的做法,是真的保護了自己。
翌日一早,閻初初便拎著來時的行李,準備離開郁宅。
嬌麗的容顏,因一夜輾轉難眠而有些失色,水眸底下的淡淡青痕,也透露了她昨晚的無眠,但拜現今化妝品的大躍進,在精心妝點之下,今日的閻初初,仍是個毫無缺點的大美人。
她刻意穿上搬進郁宅當天的衣裳,暗示她將像來時一般,以同樣的姿態離開。郁綮在看到她的行李時,英俊的臉龐頓時浮現疑問。
「初初,你在做什麼?」
「郁先生,我的任務已經結束,現在就要離開了。」閻初初巧笑倩兮,平靜的聲調大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灑月兌。
「今天?!」郁綮愣住了,一個月的期限已經到了嗎?
還有,她剛剛叫他什麼?郁先生?!許久沒從她口中听到這生疏的稱呼,郁綮幾乎無法理解她方才叫喚的人是他、她這半個多月來的親密愛侶。
閻初初的面容冷靜,但郁綮的心情卻因此而開始不安。
「是的,郁夫人與迅雷保全簽的合約,期限到今日為止,總共是四十五天。如果對這部分有任何疑問,歡迎郁先生致電給迅雷保全,我相信本公司定會給郁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
閻初初一派公事公辦的口吻,字字句句听在郁綮耳里,竟像是一顆顆冰珠子, 里啪啦地砸在他頭上。
「初初,不要這樣說話!」他大喝一聲,今日的閻初初看起來好陌生,完全不似他熟悉的那個女人,那個有著似火一般美麗容顏,但只要牽涉到工作,卻又極為頑固的奇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