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很不錯。」郁綮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給了個暖昧的答案。
「我不懂,為什麼你寧可窩在這里工作?一直接在公司指揮一切,不是方便得多?弄一組視訊系統絕不便宜呢!
「我討厭一成不變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的生活太無趣。」
「所以你順便畫畫服裝設計圖?」
「你?!」郁綮眯起眼,他很確定她沒看到那些圖稿,而他們之前的談話也沒提到他到底在工作室做些什麼,為什麼她推斷得出他有在畫圖稿?
「放輕松點。」閻初初微笑,很高興自己總算扳回一城。「你的書櫃里有一大堆關于服裝設計的書,我只是剛好猜中罷了。」
「你的反應很快。」郁綮覺得有些氣結。猜中的?!「干我們這一行的,反應不快點就一定會出紕漏,你看看這個——」閻初初大概是得意過頭,干脆順手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左肩上的一個舊傷痕。「這個就是反應不夠快的下場。」
就見那片雪白的肌膚上,有個約莫一公分寬的疤痕,雖然那疤痕已因時間而逐漸淡化,但因為她的肌膚太過美麗,更顯得那疤痕的丑陋。
「這是?」郁綮擰眉,到底是哪個混蛋傷了她?!「第一次出任務留下的教訓。」閻初初滿不在乎地拉好衣領。「為了保護一個政客,結果被刺了一刀。」
受傷的事倒沒讓閻初初多麼介懷,事後她才知道,那個政客根本是個天大的混蛋,利用職務之便,硬是買走了別人的祖墳土地,只因听說那是個風水寶穴。
結果那個沖動的可憐蟲,現在還被關在監獄里。
所以說,她討厭政客!「這工作這麼危險,為什麼你還要做下去?」郁綮不懂,她明明已經受過傷,卻還繼續從事這工作,女人不都是最愛漂亮的嗎?又怎麼願意做這種,隨時會讓佔自己掛彩的危險行業?
「因為我喜歡這份工作。」閻初初燦笑如花地說道︰「惟有當保鏢,才能讓我肯定自己。你經歷過那種事嗎?不管你怎麼努力,別人永遠都不會肯定你,遠認為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不入流的小手段得來的。」
說到後來,她斂了笑。
「這是你的經驗談?」他問,開始了解為何她開口、閉口全是工作。莫名地,郁綮為她感到心疼。「別的不談,當保鏢一切都得靠實力,惟有真正具有實力的人,才能在這個行業生存下去。我不想再被人說是憑美貌換得成績了。」從沒有人會肯定她的努力,惟有這份工作,才讓她真正肯定自己。
所以,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棄這份工作的!
「嘿嘿嘿——我不是說過了,你別老拿這種表情,去面對一個其實你不感興趣的女人。勾引女人的芳心,卻又棄之不顧的罪行可是很重的。」閻初初的口氣突然輕松了起來,試圖打破原先略嫌沉重的氣氛。
情況有些失控了,她居然向一個認識沒多少天的男人吐露心事。
這個認知教她有些慌張。即使對方是自己所喜歡的男人,但她還是不大樂意,顯露自己軟弱的一面。
因為,人只要有弱點,就一定會受到傷害,而這一直是她極力避免的。
「如果我想勾引你,你會乖乖上勾嗎?」郁綮問道,同時不著痕跡地,縮短彼此的距離。
「什麼?」她愣了下,沒料到會听到這種回答方式。
「你听到了。」他長臂一伸,美人乖乖入懷,在她再次開口之前,郁綮做了一件他想念已久的事情——吻她。
在閻初初被他吻得昏頭轉向之前,她不由得想著︰其實被勾引也不錯。
「停電了嗎?」
才從自己的臥室出來,準備下樓吃晚餐,閻初初就發現,整間屋子居然是暗沉沉的,沒半點亮光,若不是待在一樓的郁綮手里還拿了盞三叉燭台,勉強提供了一些光線,她還真怕自己會在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哪一階。
閻初初透過落地窗往外看,除去天上又圓又大的月亮外,明明還看得到附近住家透出的點點燈火。
不是停電啊!「我們去吃晚餐吧。」郁綮沒多說什麼,只是紳士地伸出手,作勢邀請閻初初用餐。閻初初看看他手中的燭台,大概猜到他想做什麼,也就大方地把手交給他,任他領著自己來到餐室。
原本放在餐室正中央的餐桌,被挪到大敞的落地窗旁,只消稍稍抬頭,便可欣賞到今晚分外皎潔的月色;悠揚的樂音不知從何處飄來,輕聲吟唱著不知名歌曲的女聲,以沙啞的嗓音唱頌著異國的浪漫情懷。
滿桌子精致可口的餐點,靜靜擺放在覆有潔白桌布的桌上,飄散著誘人香氣,教人食指大動;精巧的銀制餐具在燭火的映照之下,閃耀著鑾金般的光采;透明的水晶酒器中,盛放的最年份絕佳的紅葡萄酒。
郁綮為她拉開座位,閻初初也毫不客氣地享受他的紳士風度,在認識郁綮這段時間里,她開始漸漸了解他的游戲規則——他以絕佳的紳士風度追求她,將她視若公主般呵疼,一步步撒下綿密情網,誓言將她因在他的情網中,無法再抗拒他的魅力。
但閻初初也不是傻子,明知陷阱就擺在眼前,她又怎麼會傻傻地往下跳?雖然她的確是非常心動。
所以,在數度內心掙扎過後,她總算取得了平衡點。
既然他把這一切當成一場愛情游戲,與其不斷逃避他的追求,反教讓他窮追不舍,鬧得她幾乎自亂陣腳,那她何不放膽跟他玩下去?
郁綮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她親口承認愛上他,那她就絕口不說愛,所以在面對他的種種浪漫舉動,例如今夜的燭光晚餐,即使她內心再怎麼覺得浪漫動人,她也絕不表現出任何受寵若驚的模樣,更不可能說出任何感動的話語。
她以這種方式防守自己的心,不讓郁綮察覺她早已淪陷。
多麼可悲呵……
她滿心期待的初戀,卻被當成一場戀愛游戲。
不能說愛,因為一旦將愛說出口,這場游戲也就跟著宣告終止。為了保護自己的心,閻初初只能裝作不為所動,惟有如此,她才能在這場游戲中全身而退。
「今天是燭光晚餐,那明天呢?不會是去看星星、摘月亮吧?」閻初初略帶嘲諷的口氣,仿佛天天有男人陪她吃燭光晚餐。
「看星星是沒有問題,只不過,我家沒有游泳池,沒辦法為你跳到水里去摘月亮。」郁綮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輕松接招。
「真是個無趣的家伙。」閻初初刻意一嘆,突然很慶幸昏黃的燭火,掩去她因他突來的調皮舉動,而微微漲紅的臉龐。
她可以抵擋他在種種紳士行為下產生的迷人魅力,但怎麼也無法習慣,他偶爾如頑童般的另樣豐采。
比起前者,閻初初對于後者簡直沒有半絲的抵抗力。
他那難得的調皮舉動,總會猛一下撞進她的心房,震得她措手不及,幾乎無法隱藏那一瞬間的動心。
從挑戰開始的這半個月來,他居然沒有發現她的失常,簡直就是一種奇跡,也因為如此,閻初初才能苟延殘喘地,繼續硬撐著她那文風不動的假象。
晚餐安靜地進行著,閻初初不敢多說話,她有種奇妙的感覺,今夜的她……意外脆弱,因為今天正好是她二十四歲生日。
即使明知道郁綮不可能曉得,今天就是她的生日,但她卻有種他正為她慶生的錯覺——一分名為燭光晚餐的驚喜、桌上的料理全是她喜歡的菜色、柔美的光線、動人的音樂、喜歡的人就在身邊……種種、種種,全是些教人無法抗拒的浪漫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