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適合這樣的神情啊!
他的臉龐依舊俊朗,他的神情依舊平靜,可他的鬢角竟不知何時冒出了幾縷銀絲.而眼底,卻是那樣地焦躁與憂慮……
「好的,我馬上去!」
听到顧憐影的話後,歐陽紹波沒有絲毫考慮,一把便抱起她,施展起絕世輕功,在山林間開始急奔。
他因奔騰而產生的熱氣,幾乎將顧憐影泌濕的衣衫烘干,但他灑落的汗珠,卻又一顆顆掉落在她的身上、臉上。
痛,依然在蔓延,但顧憐影將視線投射在歐陽紹波的臉上,望著他俊朗的臉龐、憂慮但卻堅定的眸子,似乎,痛意便不再那麼深刻……
終于,在正午時分,歐陽紹波發現了此間的第八處泉水,他毫不遲疑地伸手試了一下水溫,熱的!
「顧先生,這便是溫泉,接下來在下該如何幫助先生?」抱著顧憐影,歐陽紹波連忙不迭地間。
「將我放入水中……打開布包……綠色藥瓶……」
依言將顧憐影小心地放在溫泉中的大石上,讓她可以全身浸泡在溫泉中卻又不至淹沒,既而歐陽紹波連忙掏出顧憐影所要的東西,再一次來到她的身前。「接下來呢?」
「以布沾濕瓶中藥液……再沾上酒……擦拭我前胸後背……反復擦拭……直至羊毛出現……將之摘除……再擦拭全身……」
「什麼?!」
听完顧憐影的話,歐陽紹波差點將手中的藥瓶掉落地面,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這……擦拭前胸後背!全身!
但在回過神後,他一把扯下頸上自小配戴的虎形玉佩,小心翼翼地將它掛在顧憐影的頸項上,而臉上的神情整個輕松了起來,因為,他作了決定。
「那我開始了。」
溫柔地說著,歐陽紹波看著顧憐影微點頭後,閉上她美麗的雙眸,手,輕輕地伸向她的腰帶。
靜靜地將顧憐影的衣裳全部褪下,日影灑落下,一具晶瑩皎白、曲線玲瓏的玉體出現在歐陽紹波眼前。她的腰如此縴細,腿如此修長,長長的頭發被散在胸前,緊閉的眼眸微微顫動,神情羞澀而又動人,就像個山野中的精靈,那般優美、那般撩人……
但歐陽紹波並沒有讓自己的眼光在上面多留連——秒,只是輕輕地將她抱在胸前,拿起沾了藥水的布柔柔地擦拭著。
「憐影!」望著懷中人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嫣紅,皎白的身軀在他的踫觸下微微抖顫,歐陽紹波開口叫道,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那樣緊繃。
「嗯……」羞澀與痛意雜揉在顧憐影的思緒中,使她並沒有發現歐陽紹波的改口。
「我歐陽紹波今日既損姑娘清白,它日必娶你為妻,絕不食言!」
「你……」倏地睜開雙眼,顧憐影看見的是一雙堅定而又異常果決的眸子。
他……他竟為此要娶她為妻?!
她當然明白彼此間這種肌膚之親是大大逾禮了,但這一切錦只因時勢所逼,她與他都沒有選擇!
知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知他是個正直爽朗得儀士,但她更知他熱愛自由、古道熱腸;而此時此刻,他還正為自身胞弟之事思備愁亂心神不定,她怎能以這樣的理由來困擾他,並讓他從此因自己而受盡束縛。
包何況,自己這樣一個外人都不願靠近的女子,這樣一個被人以異樣眼光看待的女子,怎配得上他……
「少俠大可不用如此,」為掩飾心中突然涌現出的一陣空虛與愴然,顧憐影移開雙眼,再不肯望向那雙晶亮的眸子。「憐影並非世俗女子,少俠更不必拘泥世俗之禮。況且憐影早抱獨身之志……」
「你……」身體一僵,歐陽紹波怎麼也沒想到顧憐影的回答竟是如此。
「少俠不必再多言,你的好意憐影心領了!」
看著那移開視線的眼,听著那冷漠如霜的話,歐陽紹波無語了,但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手,依然輕柔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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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全,歐陽紹波帶著顧憐影改走山路,山路崎嶇,等他們抵達蜀地地界時,已是二日之後。這一路的艱辛讓兩人都累得無法言語,就只能靜靜地跨過地界,默默地往前走去。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嘹亮的馬嘶聲,歐陽紹波眯起眼,望著前方急奔而來的白馬,終于露出了兩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讓你久等了,旋風!」
「就記得招呼旋風,不記得招呼我啊!虧我大老遠地跑來。」一個嬌俏的女聲出人意外地在馬身後遠處響起。
「小師妹!」迎著陽光,歐陽紹波笑得更燦爛了。
順著歐陽紹波的視線望去,顧憐影看見一個露胳膊露腿、笑容滿面的女孩在遠處亂蹦。她年約十六、七歲,相貌可人,兩條辮子順著身起身落在腦後飛舞,穿著顯而易見非漢族人士。
「我的歐陽大師兄啊,你可比預定的日期晚上下好幾天啦!怎麼?路上遇到埋伏了?」撒蘭琪兒一個飛躍,穩穩地落在歐陽紹波局前。「顧先生呢?你不是請顧先生去了?」
「這位就是顧先生。」歐陽紹波緩步走到顧憐影身旁介紹。
「咦?這明明是位姑娘啊?」撒蘭琪兒好奇地在顧憐影身邊轉圈,不住地打量著。「師兄你是不是找不到人隨便路上捉了一個來充數?」
「不準胡說!」歐陽紹波輕斥,然後轉頭望向顧憐影︰「顧先生.這位是我的師妹,撒蘭琪兒。」
「姑娘好。」顧憐影淡淡地說,然後突然在看到她腰上的五彩腰穗時眼一眯︰「姑娘是蠱族公主?」
「好眼光!」撒蘭琪兒得意地說。「沒錯,蠱王是我哥哥。就憑你這眼光,我信你是我師兄說的那個長安名仵了!」
彼憐影默默無語,因為她發現,這個撒蘭琪兒的身子幾乎都快貼到歐陽紹波身上了,而歐陽紹波似乎早已習慣她這種舉動,一把就將她由身上抓下,還順手打了她一。
「撒蘭磊呢?」
「哥哥在前頭等著呢!-放心,有他跟著,咱們這一路上都不必怕嶺南王搞鬼了,保你安全無虞!」
撒蘭琪兒做了個鬼股,然後口中響起一陣奇異的口哨聲,哨聲後,一匹黑得發亮的馬兒由遠處奔來,她一個飛身就上了馬,留下一堆揚起的塵土在身後。
表已經搞完了,望著那個背影,歐陽紹波在心里苦笑,他這大師兄也差點玩完了。
「顧先生上馬吧。」回身叫著,但歐陽紹波卻發現顧憐影一個人站在原地,低著頭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聳了聳肩,先行上馬後走到她身旁,將她攔腰一抱帶至馬上,馬鞭一揮,隨著撒蘭琪兒的馬後急奔而去。
他好自在!悄悄打量著英氣風發的歐陽紹波,顧憐影在心中嘆息,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吧!
對照著前兩日他的舉止與神情,那時的他盡避對她照顧備至,卻始終沒了笑顏;而今日,顧憐影看出他就如同擺月兌校個了一樣,言談舉止都放松了許多,再不像先前那樣拘束。
丙然是她的緣故……
是她的古怪使他無所適從,是她憂悶的性格使他處處為難,他之所以對待她那樣周全,全因他有求于她.而並非將她視為朋友,否則,他不會那樣放不開,那樣控制著自己的爽朗性格,不會在見到撒蘭琪兒後,笑得那樣真心開懷……
心里一陣絞痛,因為……她好懷念那個笑容,那個只對她綻放的笑容……
「哪兒不舒服了?」瞅著顧憐影系揪著心口衣裳的小手,歐陽紹波關心地柔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