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小道,主僕倆來到寬廣寺院後方的竹林,在踏進亭子前她發現好幾位年邁的老人家及婦道人家提著藥包,笑容滿面地與她們擦肩而過。
那里怎麼這麼多人?
戲蝶好奇地快步向前一看,高興揮手呼喊,「凝雪姊姊!」
正在為人看病的朱凝雪抬起頭來對她一笑,轉首對佳月交代幾句後,慢步來到戲蝶身旁。
「池水畔有藤椅,咱們到那兒說話。」
兩人來到池水旁,戲蝶左右顧盼了會,輕道︰「姊,你怎麼穿得單薄?你身體不好,不好好待在宮里,還偷偷跑出來幫人診病。」姊姊真是耐不住閑,每個月總得出宮幫忙窮苦人家看病、贈藥,她才開心。
「你也曉得我每個月初一、十五便會出宮義診,況且今日天氣好,穿這身素雅的粉藍裙襦就夠了。」朱凝雪坐落椅子上,搖著蒲扇笑看著她。「再過三天,就滿一個月之期,你也得回宮了。」
「時間過得真快,真不想回去。」戲蝶也坐上另張椅子。
「原家夫婦對你極好,讓你舍不得回去呢?還是未來郡馬的柔情令你舍不得兩地相思?」她取笑說著。
她嗔怒輕道︰「我是舍不得伯伯、伯母,才不理那個爛人呢!」
「將未來夫婿比喻成爛人很不應該唷!」
「他本來就是個大爛人。」
朱凝雪見到她嘟起嘴,被她嬌俏的表情給逗笑出聲。
「都快嫁人了,別再孩子氣了。對了,展王妃已經將你的嫁裳做好,三箱新衣服在昨日送進你的寢宮,待你試穿後,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這麼快,連嫁衣都做好!
「姊姊,我不想嫁原振風啦!」
「這件事已成定局,禮部早就為你準備好一切,就待你披上嫁衣。」
「我要請太後收回懿旨。我不想嫁給他,他帶給我好困擾的感覺,讓我快透不過氣來。」
朱凝雪仔細凝視她好一會,溫秀美麗臉蛋漾起美麗的笑容,「可以告訴我,你們相處一個月來,發生了哪些事嗎?」
戲蝶從小到大向來將朱凝雪當成親姊姊,只要一有心事,都會跑到姊姊身邊吐盡苦水。如今,姊姊有空靜心聆听她訴苦,她當然從遇上原振風,直到他恐嚇不還玉佩之事,所有的經過全盤托出。
朱凝雪听完一臉歡喜,「有這麼好的男子喜歡你,你還嚷著要退親!」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欺負我都來不及,哪會喜歡我。」她不快地嘟嘴。可是,一想到他溫情吻她的情形,少女的芳心為之悸動。
奇怪,她的心怎麼了?不是應該討厭他嗎?戲蝶小臉隨之一沉。
朱凝雪好氣又好笑看她慘淡無光的臉蛋,輕搖蒲扇道︰「看來太後真的為你指了門好親事。听展王妃說,原大人向來不好,由你受傷至今關心你的程度上,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因為他不敢讓名郡主死在他家里。」她才不這麼認為咧。
「童言無忌。」她以蒲扇拍一下她的頭,輕責,「原大人可不是這種人。你也曉得,練武的男子在情感表達上比較笨拙。若錯過了這位好男兒,你這輩子可能找不到一位肯與你舞劍、游逛美山美水的好伴侶。」她搖搖蒲扇,對若有所思的戲蝶再道︰「好好想想,或許能想透你們之間的關系。」
很多事不該由旁人點明,該讓當事者厘清、去體會內心的感情。
「那師兄待你也是如此嗎?」戲蝶問。
「我與無敵是不可能的。」
「姊……」
朱凝雪以扇面拍拍她的臉蛋,就此打住這話題。
「原夫人朝這里來了。記住,回去後要好好想想,我希望你永遠快快樂樂的。」
她轉身離去,秋風吹落樹上的葉,也吹揚她的發。
她做姊姊的,只盼小妹能嫁得有情郎,幸福快樂地過一生。
第八章
自觀音寺回來後,戲蝶就躲在房里,連晚膳都要人端進來。
她倚坐在窗前,單手托著香腮,凝視點點繁星及那彎明月。
想起那總教她心驚的熾烈濃情,她心中浮起困惑及不確定感。
姊姊說,男人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一名女子,就表示他無可救藥的愛上她。
他……真的很喜愛她嗎?會嗎?
這時,一抹蒙面黑影急速地掠過窗前,躍上屋頂,她立即跑出門,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飛過品芳齋後院屋瓦,追逐到處理茶葉的大院前。
黑影停了下來,出掌襲擊她,戲蝶只得運起氣,專心以對。
兩人赤手空拳對了十多招後,各站一方。
「闖入原家,目的為何?不怕原振風抓你治罪!」她雙手斂後,不動表情地偷偷握緊發疼的掌心。
這人功夫不弱,看來她很小心應付才行。
黑衣人哼了一聲,單手擊向她,她擊掌化解他的八分力道,旋腿攻他下盤。
黑衣人隨手抄起一枝枯枝,凌厲的攻向她,戲蝶閃身巧妙躲過,順手取下半枯的柳條,運動真氣舞動軟骨柳枝作為武器。
兩人皆以樹枝為武器,黑衣人揮動枝急速無比,宛如手執上好兵器;她手握柳枝,借力使力讓柳條化為手上的軟劍,剛柔並濟地化去對方的攻勢。
兩抹交手的身影又快又急,令人眼花撩亂。
黑衣人突然提掌直劈她的心口,她單手持柳條如軟繩的纏上他的手臂,迎上對方的眼瞳時,心頭一驚,松了手。
是他!
黑衣人因她突然松了力道,只能急急收回七成力,其他力道便隨著掌風落上她的肩頭,令她承受不住地重重跌坐在地。
分明就是原振風嘛!
戲蝶揉著發疼的左肩頭站了起來,虎虎生風走向黑衣人,用力扯下他的面罩。
「果然是你!」她氣得咬牙將面罩甩到一旁。「原振風,你好樣的,傷好了就騙我出來試試身手,非得讓我再度躺在床上你才開心!」害她以為有飛天大盜潛進來。
「沒事吧?」他關心地跟在她身後,剛才那一掌雖輕,但被打中也會有瘀傷。
她倏然停步轉過身,「怎麼會沒事!」她負氣地踹了他一腳,掉頭就走。
她下手力道挺大的,他顧不得痛,連忙躍身擋在她面前,阻止她繼續向前。
「麻煩讓讓,我要回房睡覺。」戲蝶橫眉豎眼,一臉不悅。
原振風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她,生怕這一讓路,他們就此形同陌路。
「這幾日,為何見到我就走?還有,咱們的婚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她的眼眸不自在地瞟看別處,吞吞吐吐道︰「我……還在考慮當中,別……逼我。」
「戲蝶!」他陰郁的神情擺明不接受她的說詞。
「我好想睡覺喔。」她打了個哈欠,想借以逃開曖昧的氣氛。
原振風因她躲避的行為與語氣氣得額上青筋浮現,趁她不注意點住的穴,抱著她躍上屋頂。
「你想做什麼?」她緊張地問。
「唯有這樣你才不會逃走。「他抑郁不快地皺起眉頭。「再過兩天你就要回宮,我的時間有限啊!」
見他煩惱的模樣,戲蝶不由得想起朱凝雪對她所說的話。
她覷了他一眼,細聲問︰「練武的男人在情感表達上會笨拙點,是嗎?」
「我听不到,你可不可以說大聲點!」他心煩關于他們之間的關系,口氣不甚佳。
戲蝶低垂小臉,吶吶續道︰「嫁了人,丈夫容許我到處游山玩水,允我練劍嗎?」白淨的小臉飄上淡淡的紅霞。
原振風總算听清楚她在什麼了,抓回神連忙回答,「我會陪著妻子四處玩樂,更樂意陪她習武、充實生活。」
「是嗎?你真的願意讓妻子拋頭露面。」她很認真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