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可說是她這幾日來心情最好的時候了,就連當初木劍比試擊敗對手也沒能令她像此刻如此感到舒服與愉快。
日落西山——向陽發誓自己大老遠就能听到從屋里傳出的啜泣聲,與男人低沉的安慰話語。
她悄悄地繞過正門往後頭走去,由屋後連接三樓畫室的樓梯,輾轉回到自己二樓的臥房。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她听見嚴毅斐的怒吼聲,還有老管家顯得心虛的回答。
「謝伯,小姐呢?」
「小姐、小姐有些不舒服,現在正在樓上躺著。呃,少爺……」
「那她最好祈禱這次別又是騙人的把戲。」
上樓的腳步聲使得向陽迅速地推上門,飛也似的沖到床邊,腳下的球鞋也適時被她甩進床底下。
她剛掀起棉被,房門已被重重的敲擊了。
「向陽,別告訴我你正在睡覺。」
房門被推開了!懊死,她怎麼會忘了上鎖!已經躲在枕頭下的向陽不禁咬牙地咒罵一聲。
「你得給我一個解釋,陽。」
听得出他很生氣,她還是繼續裝睡好了。
「向陽?」這次嚴毅斐的音量提高了許多,幾乎是貼在她耳朵邊喊叫,而且語氣中所透露出的威脅意味更是十分濃厚,令向陽不得不轉身面對他。
「哥哥,你怎麼能對著正在睡夢中的我大吼大叫?」她佯裝好夢受到干擾地蹙起眉頭。
「是嗎?那麼提醒你下次裝睡時,記得把外套給月兌了,這樣比較逼真。」嚴毅斐看了那露在被單外的手臂一眼,雙唇抿成一線。
人贓俱獲!向陽忍不住逸出一陣挫敗的申吟︰「難道你不覺得穿著外套睡覺比較暖和嗎?」
「現在不會!」這句話不經思考便從嚴毅斐口中吼出。向陽偷瞄了他生氣的面容一眼,不禁詛咒起樓下的女人。
「好吧,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吼得幾乎將屋頂給掀起來了?」她干脆坐起身。
「這得問你自己了,向陽!」又是一聲吼叫,而且絕不比第一聲來得含蓄。
向陽瑟縮了一下,隨即仰高下巴,朝那張發怒的俊容皺緊眉頭。「該死!為什麼你老是喜歡對我又吼又叫的,我的心髒會受不了的!」向陽刻意拿自己的病來壓制他,盡避她向來厭惡提起這件事。
嚴毅斐不理會她的無禮,但音量卻明顯降下許多︰「相信你在樓上已經清楚地听見陸小姐委屈的哭泣聲。」
是啊,她那受盡委屈的啜泣聲活像遭人蹂躪似的。
不甘心的向陽回道︰「她哭得不夠逼真,而且我幾乎睡著覺了。」「向陽!」他的音量又略微提高了。
「好吧,我承認她是受到小小的驚嚇,但有些無知的女人會為了某些小事而表現得大驚小敝;嗯,像夸大事實之類的,這你也知道。」
「我相信你今天對陸小姐所做的事,肯定會令每一位有教養的女士都感到倍受羞辱。」
但是那位滿嘴三字經的女人絕不可能是有教養的女士之一!聞言,向陽不禁在心里反駁著。
「我承認自己是有些過分,不過我只是一時興起,捉弄捉弄她罷了。」
「我以為我們早已經達成協議的,你不該這麼對待我們的客人。」
她才不是「我們」的客人,應該是你的客人才對!向陽克制想對他吼叫的沖動,「我已經向你道歉了。」
「受到羞辱的不是我,陽。」
經過一番掙扎與短暫的沉默之後,向陽這才勉為其難的開口︰「好吧,我會為我的行為向她道歉的。」
「待會兒嗎?」
「如你所願。」望著那張鮮少讓情緒浮現臉上的嬌顏,嚴毅斐幾乎記不起她曾有的開懷笑容;那樣的場景不多見,因為從小她就成熟得教人憐惜。
嚴毅斐嘆口氣,在床沿坐了下來,「陽,我們能不能盡量減少這樣的爭執場面?」他懊惱低語地抓著頭。
他語氣真誠得令向陽方才握起的拳頭不禁放松,于是咽了咽口水小聲地說︰「如果你希望的話。」
「它佔據了我們大部分相處的時間,我當然不願意了。」嚴毅斐柔聲地回應著她。之後,他綻放出一抹會讓人突然忘了呼吸的笑容,溺愛地讓手指爬過向陽一頭柔順的短發,然後將她壓向自己。
「你真的不舒服嗎?」他將額頭輕輕靠貼著她的,「嗯,還好,沒有發燒。」
看著眼前嚴毅斐的兩片唇瓣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幾乎近到讓她都能听見自己驟然狂跳的心跳聲。
頓時,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因為那輕輕吐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氣息,而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她的全身似乎在發熱,櫻唇也突然敏感了起來。
「咦,陽,你的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紅?」才剛拉直身子的嚴毅斐擔心地又伸手探采她的額頭。
向陽舌忝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哥哥?」
「嗯?」他正將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額前。
「你願意吻我嗎,像吻陸小姐那樣吻我?」
他擱置在她額前的手,似被火燙著倏地收回手。「你是在開玩笑吧,向陽?」他跳了起來,瞪著床榻上仿佛他一下子變得不認識的女孩;不,應該說是亭亭玉立的大女孩!
話一出口向陽馬上就後悔了,尤其是他臉上驚駭訝異的表情,活像踫上一位麻瘋病人似的。天啊,她羞愧地恨不得能立刻鑽進床底下。
「沒錯,我是開玩笑的。」向陽收起受傷的表情,帶著僅有的自尊掀開棉被從另一頭下床。「待會兒見,哥哥。」她急忙地走進自己此刻想去的地方——浴室。
嚴毅斐對著眼前那扇合上的門發了好一陣子呆後,才緩緩從震驚的神情中回過神來。
他咒罵一聲,然後緊蹙著兩道劍眉三兩步跑到浴室門前,「該死,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向陽!」對著門板大吼後,他片刻也不敢多待,迅速逃離這間突然讓他感到窒息的房間。
天殺的!他的心跳為何跳得如此紊亂?喔——真該死!
一直到下了樓,嚴毅斐狂跳的心髒、紊亂的思緒仍未能恢復平靜,最後甚至還持續了數天之久。
第六章
虎紋窄裙將坐在沙發里姣美的臀部曲線毫不保留的展露出來,黑色小羊皮細跟靴也隨著穿著之人在半空中輕晃著。
陸允樺凝思已有好一會兒了,最後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在沙發扶手上用力一敲;露齒一笑,她放下蹺高的二郎腿,起身走出客房。
「需要什麼嗎,陸小姐?」正巧經過樓梯的老管家禮貌性點頭招呼著。
「是的,我找你們家少爺,你知道他在哪里嗎?」陸允樺朝老管家嫣然一笑。
「少爺在書房。」
「哦,那可否勞你轉告他,我在大廳等他。」她轉身下樓的腳步突然一頓,「對了,順便請小姐一道下來,謝謝你,老管家!」
老管家不認為經過昨天的風波後,她和向陽之間能有什麼善意的來往,于是想問她邀請小姐下樓的原因。奈何她根本不給他問的機會,所以老管家只能愕然瞪著迅速掠過自己身旁,然後眨眼間已自他眼前消失的背影。
盎麗堂皇的大廳內,陸允樺在沙發上輕輕挪動自己略感僵硬的身子,目光N次飄向手腕上瓖鑽的女表。
在她幾乎認為嚴毅斐可能已經忘了她的邀約時,她听見腳步聲從樓梯頂端傳來。
踩著優雅的步伐,嚴毅斐悠閑地出現在她背後。「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嚴毅斐親呢地探手輕按女友的香肩以表示歉意,但當發現他的被監護人也在現場時,他不禁微微一愣地揚起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