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琉主子要一個人去?」太危險了。「為何不讓文相派大隊人馬去包圍凶手。」
「你別擔心,對方的目的就是要我身上的東西,我自有辦法救出俱珈。」
「飛琉主子是不希望太多人去,最後逼得你要處決羅燁這個人嗎?你還想著對浪•濤令的承諾?」說起此事,亞亞氣惱再起,將碧綠青甕放到一旁,決定好好同主子說清楚。
「難道你的淚、為大家的悲傷都是假的,你就這麼不想殺羅燁!」
「亞亞,我說過,你不能放過凶手,我又何嘗能放過他!」飛琉不無激動的朝她道︰「大海之主這個地位,給了我無上的尊榮權勢,也給了我同等的束縛,多大的力量就要背起多大的責任,權衡輕重,羅燁不能殺,除了是浪•濤令的期望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
「二百年前的浪•濤令之主羅燁,能力之高,連不輕易開口贊揚人的荒魁之原主人賀格公爵都公開稱許過,他接浪•濤令時的年齡只大我沒幾歲,都是少見的年輕,只是我們的成長環境並不一樣,他出身貧困,環境挫折歷練深,看盡海上子民的陰暗面,產生了不凡的抱負與熱誠,幾度為救人而涉險,直到有一次生命瀕危被路過的明光世子所救,明光世子感于他純真直率的付出,便教導了他一段時日的法力與武術。」
「原來上一任浪•濤令之主還是明光世子的徒弟?」
「不,只能說是啟蒙恩師,之後的一切都有賴于當事者的自立自強,但是由這麼一位上古神人來點化羅燁,可說是他的造化。」飛琉對這位上古神人顯然有份特殊之情。「明光世子存在于人界要比光城聖院的任何一人都久,听說在這個世界還是一片冰封時,他便存在,不但是『四季司聖』與『枷鎖卷咒』制度的催生者,也是最早、最早大海之初,浪•濤令的原創者。」
「明光世子是創造浪•濤令的人!」亞亞不掩其驚訝,她一直知道這位上古神人對人界貢獻非同小可,文獻處處可見他的事跡,但,太過古早的典故就非她所能了解的。
「曾受明光世子點化,再為浪•濤令認其為主,羅燁後來的境遇,完全一月兌他早先的困頓,可說一帆風順便走到最高位,所要面對的引誘也才開始,突然面對這麼多的奉承與各大海域皇族中的權勢之爭,個個表面認同他想拉攏他,私底下卻是另一副嘴臉看不起他,總覺得他權勢得之太易,沒有事跡、不經考驗無法服人。」
歷來許多接掌浪•濤令之主的人,大多已有一定的名聲與地位,或者有些屬于流浪賢者,便繼續流浪各個海上國家,以實際的行動深入民間助人,遠離是非圈也讓許多人心服氣服。
「羅燁若能效法前人,干脆離開那些皇族拱出來的權勢中心,繼續他當初的心願,幫助生活在陰暗邊緣的海上人民,以他之能,絕對會是個相當出色的大海之主。」說到這飛琉也感嘆。
「但他沒有,起先只是為賭一口氣而周旋在那些權貴中,最後榮華富貴讓他沉淪了,甚至幫著向來拱他的權貴,助紂為虐,本性漸漸迷失,更可怕的是他的意志早已受深海妖暗所惑而不自覺,邪氣一點一滴的侵蝕入他的體內,整個靈力體也因而轉變。」
「這些都問接影響到浪•濤令,因為浪•濤令與大海之主的氣是相通的,當主人的心轉趨邪惡,聖氣為魔氣所阻,無法再將浩然之氣傳給主人,浪•濤令的浩瀚便逐漸消失,深海妖闇也因而盛起,當時的大海經常布滿血腥與殺戮!」
「我好象曾听長輩說過,在他們父執輩那一代,深海下竄起一股詭異的勢力,想佔奪大海的主權與生機,當時的海面成天蓋滿奮戰而死的衛兵尸體與鮮血,還有一些看起來奇形怪狀像人又像巨蟲般的尸體。」
「那是深海妖暗的士兵,當時的大海成天吸收的幾乎就是這些生命與鮮血,再加上浪•濤令之主的徹底墮落與不知悔悟,終讓浪•濤令發出不惜玉石俱焚的悲鳴,當時天象異變,波濤巨浪翻涌,浪•濤令本身更呈現灰褐色,羅燁還不知大難臨頭,繼續刁難前來求救的海上子民,最後這份撼動天地的慟泣越過時空,傳到明光世子耳內。生靈涂炭的哀嚎傳來的是浪•濤令即將自毀的訊息,終讓明光世子再下塵世,若非如此浪•濤令很有可能在那一次便消失于大海。」
餅往的歷史訴說起,總帶幾分幽悵,飛琉深深長嘆一口氣。
「這與殺羅燁有何關系?」從頭到尾听來都是他自作自受,更該死吧!
「我說過,浪•濤令與大海之主的氣是相通的,羅燁遭邪氣侵蝕時,整個靈力體改變,那時就已有邪氣轉嫁到浪•濤令上,再加上生前被奪權、奪勢的恨糾葛于心,那股怨恨之氣也附在浪•濤令上,因此他還能借大海來探知浪•濤令的波動。」
「所以才要他真正的入土為安嗎?」畢竟解鈐還需系鈐人,要化此恨唯有原當事者安息。「如果浪•濤令上的邪怨之氣未除,會如何呢?」
「那點怨氣雖不會對浪•濤令構成影響威脅,但也不是浪•濤令本身能除掉的,只要怨恨之氣不消,羅燁就會再為深海妖闇所利用,因此殺了他只會讓怨恨之氣加重,再被以妖魔之法喚起魂識,塑造出另一個殺怨更重的殺手。」
「不能……煉化他的魂識,讓他……徹底的消失,這樣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可怕,但是……我就是不希望他活著。」亞亞垂首低聲道,縱然知道凶手的可憐,對她而言卻更無法忘懷他的可恨。
「亞亞,你抬起頭來,這個要求不可怕,只證明了你受到的傷害是如何的重。」飛琉看著她,綠瞳深邃,宛如陽光下舒展綠意的海藻,充滿寧謐。
「但是你明白嗎,羅燁他從來不曾活著過,他的一切活動都只是表相,事實上的他,真正的生不如死,真要煉化他的魂識,得是浪•濤令願意,但你可知,每一位大海之王對浪•濤令而言是什麼嗎?」
「我不想知道!」她別開目光,有些賭氣。「我只知道恐怖的人不應該留著。」
「恐怖的是操控他的幕後力量,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人,來,你拿著浪•濤令。」飛琉執起她的手,將浪•濤令的一端放上她掌心。「感應看看,你會知道每一位大海之主對浪•濤令而言是什麼。」
掌心上的浪•濤雙帶開始綻放出光澤,漸漸的散揚開,一道白色清芒渡上亞亞的手臂,一路往上,而至她的心中。
溫暖、明亮與哀傷,卻又充滿浩瀚的包容和安撫,亞亞心頭一熱,眼眶不禁一紅。
「對浪•濤令而言,每一位大海之主都像是它的孩子,孩子犯錯它知道自己有責任也有罪,羅燁可算是它的孩子中讓它最痛的一個,它願意付出一切來補救,但是你要一個母親煉化自己的孩子,半點生機也不給,我想它寧願自己消失大海也不願意這麼做,再說連明光世子都給羅燁生機,哪怕我是現任大海之主也不能剝奪他再世為人的機會。」
「我明白,我不再逼你殺羅燁,一切照你的想法去做。」亞亞知道,面對這一切,進退都兩難的其實是自家主子。
「飛琉。」男子的聲由她們身後傳來。
「文相大人。」回頭看到殊北里在月色下的身形,亞亞內心高興,她還是希望文相能阻止主子打算單獨冒險的行徑。「你們聊聊,我下去準備些吃的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