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昂然甩頭離去的背影,西海皇帝有些失神,像與昔日故人的身形交疊,難忘儷人倩影,揮舞長刃在鮮血中殺紅了眼,艷麗的長眸眯起時,蠱魅著每一個人,讓人只想把生命獻出。
「陛下?」
「朕沒事。」西海皇帝從恍惚中搖搖頭,看著那朵紫紅花朵。「彼海異花、彼海異花,人界當真是你不該落土的地方嗎?」
月光照在一朵小小的櫻花上,粉女敕的櫻瓣在月光下更見微透的清光。
褐瞳凝鎖著每一片花瓣,繁澔星轉動著手中的小小櫻花,紅發下的臉龐是少見的沉思。
「澔、澔星,你沒、沒事吧?」安訶遠小心的探頭,朝坐在露天珊瑚平台上的友人問。
從日前屠村案又發生,光城聖院的紅層獵魔者慘死後,他就反常了一整天,不是看著天空喃念著東北方、東南方、南方……由浪濤牽引……這幾句話反復說著,再不就是看著手上的小櫻花專注不語。
在安訶遠連喚幾聲後,繁澔星終于回頭,沒有說話,只是直盯著來人,飄忽難定的神情在月色下,看來更像是陰和險的組成,讓原本鼓起勇氣關切好友的安訶遠,暗吞了好幾口膽戰的口水。
「看來沒事,不打擾了。」敷衍一下,趕緊閃人。
「站住。」慵慵懶懶的聲喚住他。
「怎、怎麼了?」
「安兄,麻煩你過來一下。」
「這……其實我沒什麼事要找你,只要你沒事就好了,我、我還是——」
「幽影定位法是我近來最得意的一項能力。」
「繁兄,有什麼事盡量吩咐,身為好友能力所及,定當在所不惜。」呵呵。
提起那像影子一樣,能讓對方有如影隨形般感受的能力,安訶遠馬上不含糊的坐到他面前,充滿義氣拍胸。
「你看這株櫻花……」
「我也喜歡櫻花!」沒等他說完,安訶遠當下將櫻花從他手上拿過,大力贊賞。「尤其這株小櫻花看起來就特別,光拿著就感受到它有一股蘊含的力量在動,難怪繁兄拿著它著迷的看了這麼久。」
「有毒。」
「啥?」
「櫻花有毒!」
「什麼——」嚇得安訶遠放手。
「騙你的。」繁澔星接住被拋開的小櫻花。
「哈……哈,繁兄真會開玩笑。」
「這朵紅蓮……」他由桌上拿起一朵紅蓮花。
「嗯,這朵紅蓮看起來也挺特別的,跟繁兄你解開封印時額上蓮瓣很像。」安訶遠狀似自若環胸,不打算出手再踫。
「麻煩安兄你拿著。」將紅蓮遞到他眼前。
「呃!」上一朵騙他有毒,這朵……
「沒毒的。」清楚他的疑慮,繁澔星道。
「我怎麼會懷疑繁兄,我只是在想繁兄要我連看兩朵花是什麼原因,呵呵。」干笑的應付,他放心接過這朵紅蓮。
「跟剛才的櫻花感覺有什麼不一樣?」
「有很相似的感覺,同樣都有一股醞含自然的力量。」
「這力量有大到足以穿雲破浪,甚至驚動我和浪•濤令之主所下的任何結界嗎?」
「尚難辦到吧!」這一問讓安訶遠認真研究手上艷色紅蓮。「你我都清楚灌于事物上的力量,僅擁有當事者的十分之一,這兩朵花的力量雖然都不小,但是要驚動你和浪•濤令之主所下的結界很難,除非施力于這兩朵花的主人親自出馬。」
「果然……」繁澔星撫顎思忖,接著想到什麼似的抬頭。「對了,這朵紅蓮……」
「啊……」話未說完,安訶遠已慘叫,手上的紅蓮花化成火焰燒起!
「我忘了說,這朵紅蓮花雖然沒毒,但是拿太久會著火,因為有我的力量存在上面。」
「救命呀——怎麼甩不掉——」安訶遠號叫的拼命要甩掉那黏在手上的紅蓮花。
「等它燒完才會掉下來,放心,完全不會燒傷你任何皮膚,只會讓你感受到火焰燒灼在皮肉上的爆熱!」
「啊——啊——燙呀——快燙死我了——」安訶遠跳起來,繞著圈子跑,又叫又喊,看著自己的手掌像個活火把,火焰燒得又大又亮!
「這一點就別擔心了,這種火焰不會死人的,等一下就會熄了!」
「救命呀——啊——」
當火焰亮光剩一抹余燼時,安訶遠已虛趴在桌上,繁澔星伸出手一拍,小火苗當下滅掉。
「安兄,看你跑得這麼勤,害我沒法告訴你,這火拍一拍就能滅。」好奇怪,大家中這一招為什麼老喜歡甩手。
「謝……謝謝繁兄你的……告知……」安訶遠吐著元氣不多的話,撐起身道︰「繁兄……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再不走,就沒命了。
「啊,還有一件事想問安兄,你……」
「繁兄,我忘了說,我的體質對每一種花都過敏,無論要是櫻花、蓮花、桃花、菊花,無論哪一種花,我都過敏,不好意思,沒辦法再幫你看哪一朵花有什麼力量。」還玩下去,紅發惡魔上癮,他就要瘋了。
「哦。」繁澔星明白的點頭。「放心吧,我沒什麼花要你拿了,倒是想問問安兄,對舞天飛琉,你有什麼看法?」
「浪•濤令之主,你想問的是哪一方面?」
「平時的行事作風還有個性上。」
苞你一樣是個讓人窮于應付的瘋子!這句話是安訶遠最想說的,但是手掌上的痛熱猶在,他硬生生咽回。
「是個……不太好形容的女士。」
「听起來就是個有問題的女人!」
「繁兄這句話是何意?」
「沒什麼,只是懷疑連續屠村案與她有關系。」
「繁兄,你別開玩笑了,我想是日前的事對你震撼太大,才會有這種胡思亂想。」
「不,我說真的。」他斬釘截鐵。
「澔星!」安訶遠忽嚴聲喚著。「任何玩笑你想怎麼開都行,但是,請你尊重我大海之主,對每一個大海子民而言,浪•濤令之主是特別又讓人尊敬的存在。」
繁澔星看著面龐嚴謹的安訶遠,對方目光沒有任何退縮。
「我明白了,我不該說這句話。」
對高傲的夏之聖使而言,這句話已形同道歉,安訶遠這才緩下面色,拍拍好友的肩。
「都這麼晚了,還是休息吧。」
「還有一事想請教安兄,紅蓮花是我灌注的力量,你可知這朵櫻花又代表誰的力量?」繁澔星忽問。
「櫻花!」安訶遠蹙眉。「莫非是春之聖使。」
「說對了,這朵櫻花除了有淨化退除的能力之外,還有一個功用。」
「什麼功用?」
「它能讓人迷失,陷入櫻花雨的迷宮中,接著再依每個人腦中所想,出現各種不同程度的幻覺驚嚇。」
「真的!」
「沒錯,安兄。」
繁澔星吊詭一笑,拿起手上櫻花。
「繁兄,你要做什麼——啊——」
在安訶遠瞠目大睜的眼中小小櫻花清光揚開,隨著櫻瓣飛灑,將安訶遠層層困繞住,連哀號聲都淹沒!
「安兄,既然你說任何玩笑我想怎麼開都行,那這場櫻花雨的饗宴就請你好好享受,放心,只要你意志堅強點,什麼事都不會有。」
繁澔星動動僵硬一整天的脖子,想通一些問題後,心情舒爽。
「屠村凶手,本聖使期待將到的見面。」
他看向虛空的遠方,眯起眼,隨即不再理會那陷在櫻花漩渦中的人,伸伸懶腰後離開了露天珊瑚平台。
另一雙深綠眼瞳望著明月當空的景色。
「……每一樁屠村案的發生的時間,都在浪•濤令施放力量時。」
「……連你都說這清楚浪•濤令施放時間的,除了浪•濤令之主本身外,便是常陪在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