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取笑他的衰老,是嗎?
「你真的忘了?」她勉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隱藏絕然的哀傷。
為什麼他可以忘記?而她卻受了思念之苦,心神俱疲。
難道多情的人總是過得比較辛苦?是她自個兒活該不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認得我嗎?」在瞬間,她的情感變得異常脆弱,仿佛心里住進一個小孩,不斷哭哭啼啼,將她的淚水也惹得一發不可收拾。
潮濕的眼眶不是她能控制的,就是不知不覺感到一陣酸楚……
因為再見親人的感動嗎?
看著爺爺的蒼老,她感到心碎,為什麼時間會將一切改變?她幾乎無法置信重逢會是這樣的局面。
「我對你應該有什麼記憶?」他噙著冷笑,不置可否。
「當然要有。」
她伸手解開發束,任一頭烏絲渲泄,長發覆住她的雙頰,當她抬起素顏,黑亮亮的發絲襯出她的清靈,定定看著他,傳遞思念的心情。
「你……」獨孤帆愣愣地立在原地,殘斷的記憶逐漸接續起來。
「分別十五年,不認得我是應該的。」但是她心中仍然覺得失落。
她長大了,不管是身形或容貌都有改變,而爺爺只是愈加年老,臉龐仍然如昔,所以她能認出他。
「我一直在找你,沒有目的,只有順著路走,我不明白,為何你要丟下我?你答應不離開的,但是……你卻食言了。」
瑜兒突然奔上前,嘴角沁著血絲,目光悲切。「告訴我,當初你離開的理由?不要讓我平白無故變成沒人要的棄兒,告訴我原因!」
獨孤帆猛然一震!冷冷倒吸一口氣,不自主顫抖的雙手泄露出他心底的驚愕。
怎麼可能!
她……是瑜兒?!
獨孤帆——十五年前的樊朗,而眼前女扮男裝的丫頭,正是他的親孫——樊瑜?!」
她不是死了?!她應該早在十幾年前就沒命的!怎麼……她竟然沒死!甚至還成為他敵手的心月復?!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瑜兒……」他緩和激動的情緒,努力看清楚她的容貌。
是的……眉眼像極他,因為她是他的親孫女,光陰如梭十余載,送來的是種種不可思議和震驚。
他並不是個仁慈的人,既然昔日會拿她當替死鬼,又豈會在今日放過利用她的大好機會?
猙獰的快意擴展到了心里,他的神色在瞬間調度。可悲可憐,他賣力的演技——
「你真的是瑜兒?!」他朝她顫巍巍地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瑜兒……沒想到是你……老天竟然讓咱們祖孫兩人再相逢?!」
獨孤帆一臉驚喜,將瑜兒滿心的悲怨散化了!原來,爺爺也是惦念她的……
她展開雙臂忘情抱住他,掉下了淚水,喃喃道︰「終于找到你了……」
第九章
危崖絕壁,森然干雲,四抹瀟灑的身影翩然佇立,不帶絲毫多余的動作。
突如其來的戰帖,順利挑起西門無常的怒氣,因為對方竟敢以瑜兒為誘餌?!分明找死!
東方皇宇倒是省去不少調查的功夫,只要赴約,就可直擒惡賊,很輕松的事。
時間一到,另一端的山崖緩緩出現三個人,朝他們所在之處逼近。
「瑜兒!」
西門無常眼見就要沖了過去,北庭缺月趕緊攔住他的莽撞。「先別激動,我們是來赴戰約,對方竟然以樊瑜為誘餌,豈會讓你輕易接近她?」
「怪哉。」東方皇宇輕搖紙扇,不解地說道︰「是個老頭子。」
還以為膽敢向他們下戰帖的人,不是三頭六臂之怪、就是具有神力之物,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個老頭,看來,那人只是活膩了。
南宮焱看得不耐煩,干脆率先挑明說道︰「如果你想死,就直接跳下懸崖,何必多費心思下戰帖。」
「哼!」獨孤帆冷聲道︰「原來東南西北四大帝爺,只不過是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們四人會是他命盤上的煞星?荒唐突梯!
獨孤帆開始不將宿命放在心上,因為他相信只梢一出招,便足以將這四人捏得粉碎!
「簡直是世上多余的老廢物!」南宮焱揚起手掌,欲開戰,卻讓北庭缺月擋了下來。
「唉!你和無常真是愈來愈像,連暴躁的脾氣都一樣!」貿然出手,不怕傷及樊瑜嗎?北庭缺月忍不住靶嘆他們兩人的沖動。
南宮焱收手,暫時壓下怒氣。
其實令人覺得疑惑的,還有一點,為何他們沒有捆綁樊瑜?甚至讓她徑自走動,難道樊瑜不是他們手握的誘餌?
「瑜兒!你沒事吧?!」西門無常眼中只有瑜兒,什麼大敵他根本置之不理。
幾日不見,她憔悴了!懊死!她究竟受了什麼折磨?竟然短短數天就瘦了一圈。
西門無常恨不得立刻摟她入懷!好好心疼一番。
「我沒事。」瑜兒揚笑看他,一身輕松自在,她的確有些疲憊,但是她內心有更多快樂。
為什麼會有今日的戰會?她知道該由她來阻止,只要少爺知道她和爺爺相認了,一切的紛爭就會平息,誰也不會再受到傷害。
西門無常昂然挺身而出,對k獨孤帆陰幽的眸光。「放了她!」
「我沒有綁住她,腳長在她身上,是她自己不走。」獨孤帆冷笑道。
「瑜兒,過來。」
「少爺……」她躊躇不前,最後依然沒有挪動腳步。「我有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回府再說!」西門無常了心想上前抓過瑜兒,偏偏北庭缺月不讓他去。
「可是——」
東方皇宇將手中的白扇一擲,折扇仿若一片利刀,在半空旋飛直向獨孤帆。
「爺爺小心!」瑜兒毫不猶豫地擋在獨孤帆身前,然而獨孤帆卻快一步地推出身旁的古漢峰——「啊!」一聲慘叫!
扇沿劃開古漢峰的脖子,噴灑出鮮紅的血柱,下一步,他已不支倒地,魂飛魄散!
「皇宇?!」北庭缺月以為東方皇宇最為冷靜,沒想到他卻是第一個動手。
「很好。」南宮焱摩拳擦掌,躍身飛出,氣勢如虹,雙掌間激起一道旋風,直撲獨孤帆。
「住手!」瑜兒盡力一擋,先前已負傷在身,教她硬生生截下南宮焱的掌氣更是吃力。
「你這是做什麼?!」南宮焱怒火高張,不明白樊瑜舍身救敵的行為為何。「讓開!」
「你不能殺他!」瑜兒護著獨孤帆,怎麼說都不肯讓開。
「你?!」南宮焱氣得差點一並扭下她的腦袋。
「瑜兒!」西門無常甩開北庭缺月,如箭矢般的腳步來到瑜兒面前。
他們今日可是為她接受挑戰,她竟然無端端地和敵人站在同一陣線上?!
這豈不是笑話連篇!
「你是怎麼回事?」他慍怒的語氣中,沒有綿綿的關心。
或許她是被威脅了。「和我回去,讓銀收拾這惡徒!」
他懶得動手,只要瑜兒平安無事就行了。
當西門無常伸手欲握住瑜兒的手腕,她卻往後一縮,讓他撲了空。
他帶著極度不解的神情看著她,想問一個理由,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口。
斑崖上,充滿了望不盡、看不穿的疑惑。
「你究竟走是不走?」西門無常似乎意識到整件事的不尋常。
沒想到,她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開口拒絕︰「我不走。」
這句話像一道迅雷,直劈西門無常內心深處,他不敢相信瑜兒的回答。
選擇留在爺爺的身邊,不表示她對少爺失去情分,只是此時此刻,他們要對爺爺不利,她根本不能袖手旁觀,化解僵持的氣氛,是她的責任。
「既然如此,休怪我無禮。」南宮焱朝瑜兒擊出一掌,只用上兩成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