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那一碗被淘汰的補藥,想蓉心里直呼可惜和白費。
她花盡一上午的時間,就只為了熬這碗藥,可是最後並不被接受,要親手將藥倒掉,她還真做不到!實在煩惱。
想蓉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來轉去,終于決定︰「不如我自己喝掉吧!」
一下決定,她便將苦澀的藥汁一仰而盡,完全是個囫圇吞棗的方式。
「哇!好難喝!」想蓉捂嘴,有股想反胃作嘔的沖動。
原來良藥苦口,她被虐待得眼淚都快噴出來了!虧南宮焱天天喝都沒事。
想蓉覺得自己已經自我安慰,不用太失落了。
等會兒回吟香樓時,一定要眉開眼笑才行,千萬不能讓揚兒或姐姐看出端倪。
想蓉恢復神智,甫一轉身便撞上一堵肉牆——夠硬、夠痛!
她一臉撞得慘痛的模樣!
「抱歉!」想蓉先忍痛,趕緊為自己的莽撞道歉。「是我沒注意——」
出現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南宮焱?!
想蓉先是元神出竅,後來笑顏逐開,心底有股難以言喻的驚喜。
他怎麼會來呢?是特地來找她嗎?明知道不可能,想蓉還是忍不住遐思。
能在回吟香樓之前,再仔細見他一面,是老天爺給她最大的恩澤。
「我失禮了。」想蓉又低下頭,恢復見到他應有的反應。
南宮焱不能接受她的虛情假意,誓言要親手摧毀她的假面具。
既然他只是要陪她玩一場游戲,就投入一點吧!免得讓她機靈的拆穿。如果游戲太早結束,就不有趣了。
他有必要拿她來娛樂自己。
殘酷的他,甚至想親手置她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你不是在廚房替我熬藥嗎?」他語氣還算平和,不太嚇人。「怎麼熬了大半天,卻不見你端藥來雲流院服侍我?」
他明知道是趙銀香從中作梗,卻又故問。
自始至終,想蓉在南宮府的一舉一動,都有沈默暗中留意,包括想蓉遇到刁難,忍氣吞聲之後,又失魂落魄來到後園,沈默都謹記于心。
南宮焱假裝不知情,也許有些過分,但是就算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不見得他會幫她出氣解屈,所以就當他不知道吧!
「因為我遇到趙姑娘……」
「銀香?」
「嗯。」想蓉點點頭道︰「趙姑娘親自炖了補品要給爺補身,可是極品雪靈芝。而想蓉的苦菜汁氣味難聞、入不了喉,恐怕是在折磨爺的胃。」
「有什麼關系?反正我已經習慣。」他笑。「良藥苦口,是不?」
想蓉欣喜于他的體貼,但是她不能忘形。
「趙姑娘秀外慧中,相信有她的細心照顧,爺會更福健安康。」她不是味著良心在恭維情敵,只是她認為趙姑娘比她更適合他。
他能輕聲細語同她說話、含情脈脈為她許過諾言,便是她一生享用不盡的感情財富,至于未來,還是讓門當戶對的趙姑娘與他攜手共度吧。
「你的意思?」他眯長雙眸,露出陰鷙的光芒,仿佛隨時準備射殺她。
想蓉沒有迎上他恐怖的目光,當然不曉得他正冷酷地凝視她。
「既然知道爺一切平安,想蓉也不好再打擾,我決定告辭。」她篤定的開口。
南宮焱驀然驚覺胸口隱隱糾結!是一種痛徹心扉,而不能忽視的感覺。
他還是在意她?!怎麼可能!他說放棄就絕對不後悔,說到做到,還有什麼感情能作祟?!
這股不舍的心情他要作何解釋?一切怎麼會如此矛盾——
「啊!」想蓉悶叫一聲,臉色逐漸發白,視線也變得慘淡、模糊。「好、好痛……」
她一手按住骯部,幾乎要不支倒地,南宮焱迅速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怎麼了?!他該死的流露出關心和急迫如火焚的心情。「肚子痛嗎?」
想蓉血色盡失,突如其來的絞痛,說不出半句話。
南宮焱見狀,立即將她攔腰抱起,直奔雲流院。
雖然月復痛如絞,但是想蓉卻感到無比安心,她相信他會救她月兌離痛苦。
听完大夫的話,南宮焱幾乎無力。
瞧她疼得眼淚直流,他還以為她得了什麼不治之癥,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對不起,讓你擔心。」想蓉覺得抱歉。「以後,我不會亂喝補藥……」
沒想到補藥也有危害性,不適合自己體質的補藥,竟然能變成毒藥?!真可怕!藥不是多吃多補,而是要對癥下藥才行。
有了這次痛苦難言的教訓,想必想蓉對補藥又有更深的認知。
「我真糊涂。」她垂下眼臉,整個人虛軟地躺在床榻上。
南宮焱直視前方的圓桌上,有一個不起眼的茶碗,那是直到剛才還被她握持在手上的證物——如果她因為誤食藥品而逝去,茶碗便是證物了。
她偶爾細心體貼,但是有時候又像少根筋般,敢說有一天當真會賠上性命!
「你暫時先在南宮府住下,等月復痛痊愈再回去。」他以命令的口吻說。
「可是——」
「我會派人去吟香樓通知一聲,你安心休息。」他說服自己,這麼做只是為了留住她,好盡情戲弄她,並非感情因素。
不過想蓉卻知道他的好意。
這種強硬又霸道的關心,是他特別對待她的方式吧?想蓉忍不住甜蜜的猜想。
但是若被姐姐知道她私自跑來南宮府,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頓罵,不過為他挨了罵也值得。
正當想蓉沉溺在氣氛微妙之際,趙銀香卻帶著月環來探望她。
「听說花姑娘突然月復痛,還請來大夫診治,怎麼好端端地,卻忽然發病呢?」趙銀香人未到聲先響,字字句句都刺耳。
一進房內,趙銀香先是纏上南宮焱。
「表哥,你最近直忙于公務,都沒時間陪我聊天,害人家覺得好無聊。」她嬌聲抗議,十分不滿遭受冷落的事。
南宮焱顧左右而言他,四兩撥千金地說︰「既然有想蓉陪你暢聊,也就不需要我听你說心事,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間,應該更談得來。」
「表哥——」
「我還有簿沒查閱,先去忙。」他打斷她的抱怨連篇。「慢聊。」
「表哥!」趙銀香用力呼喚他不打算停留的步伐。「表哥!表哥……」
倚著門,目送衣袂淡揚出塵的心上人走遠,趙銀香心頭真是又氣又惱、又悲又恨!
表哥會對她冷淡,都是花想蓉的錯!如果花想蓉沒有出現,那表哥會只屬于她一個人的,一切都是想蓉造成的錯!
趙銀香旋身趴在桌沿,不自主地啜泣起來,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沒預料到趙銀香會哭得淅瀝嘩啦、如此傷心,想蓉有點怔愣。
「小姐,請別傷心,爺一定是因為忙于公事,才沒辦法陪你。」月環假意的安慰,其實也是為了演一出戲給花想蓉看。
「表哥沒空陪我,卻有時間替花姑娘請大夫看病,我……我算什麼呢?嗚……」趙銀香哭得好不傷心,真假摻半。
想蓉于心不忍道︰「趙姑娘毋須如此傷心,我想南宮爺只是無法見死不救。」
想蓉將內心原本蘊藏的甜蜜拋諸腦後,她無法讓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明明是你勾引表哥,還惺惺作態!」趙銀香將怒氣化為箭矢,一一架在弓弦上,一聲令下,萬箭齊發!非傷得花想蓉體無完膚不可。
「我沒有。」她小聲辯解。「也不會。」
「你是一名‘閱人無數’的鴇娘,引誘男人的媚功一定老道,怎麼可能不會呢?」趙銀香沖到床邊,大聲咆哮道︰「你快滾出南宮府!離表哥遠一點!不要破壞我的幸福!」
想蓉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己移身下床,可是才稍微一牽動身子,就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