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臨近爆發邊緣了!他若還不知道要跑,就枉人稱他韓雍為聰明俊俏小郎君了!「是是是,大哥所言甚是,這李子遙實在太莫名其妙了,我現在就去替你轉告他!版辭、告辭!」
「慢著。」衛尋英發完覦,語氣平和地喚住幾乎奪門而出的韓雍。
又、又是瞬間變換臉色的奇景?剛才一副要吞了他的怒火哪兒去了?瞧他現在平和的……多詭異啊!韓雍呵呵傻笑賣乖︰「大哥還有吩咐?」
「你本來是來找我去赴李子遙的生日宴?」睨著桌上韓雍倉卒遺留下的請帖,衛尋英又端起龍井輕啜。
「是啊是啊,二哥說咱們三人很久沒聚聚了,約了去蜜玉園喝酒賞姑娘,晚上他還在元福樓里擺宴呢,說你一定要去捧場。」
「好,我就去給他拜個壽!」翩然起身,姿態優美得仿佛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韓雍贊嘆著,卻發現衛尋英嘴角噙著的那一朵笑花是……冷笑?
「其實呢,如果大哥今天心情不好,也不一定要去啊!況且自從你接手宛在軒以後,就很少見你涉足這些風花雪月的地方了,想必你現在一定是修身養性到一種超月兌紅塵的地步了吧?我看你還是別去了,蜜玉園那種地方會壞了你的修行的,你說是不是啊?大哥?大哥?」
不理會韓雍苦口婆心的哀求,衛尋英跟伙計交代完了工作,隨即喚了小廝備馬回府。衛尋英滿臉是笑,卻獨睜著他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瞪著韓雍。「我不過是去給他祝壽,你緊張什麼?」
「是嗎?我有緊張嗎?」韓雍抹抹汗,虛弱地笑。李子遙存心找大哥過去吵架,現在大哥也是準備去跟他吵架的!這下可好,他又要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了!
他們三個人的爹啊!為什麼你們當初要義結金蘭呢?自己愛結拜也就算了,還逼著他們三人也要結拜成義兄弟。他們明明就不合嘛,可憐年紀最小又最善良的他總是被兩位義兄的戰火炸得遍體鱗傷。
爹啊,孩兒好苦!
第二章
蜜玉園西廂房,貴客專屬。
「久不見大哥,今日能在小弟的生日宴上與大哥舉杯共飲,實在是太難得了!今日咱們三兄弟必得喝個不醉不歸才行!」
衛尋英看著李子遙舉杯一仰而盡,卻將自己手中的銀杯遞給韓雍。
韓雍明白,正要替衛尋英干了這杯,卻被李子遙伸手攔下。
「怎麼大哥不喝呢?難道連這份薄面也不給小弟?」
「二哥,你明知道大哥不能喝--」韓雍好心提醒,卻被李子遙一把推到角落去。
「不能喝?還是不敢喝?」李子遙欺近衛尋英身邊,一雙有些邪氣的鳳眼直勾勾地逼視他,眼里有著極深的怨恨與挑釁。「怕沒酒量的你一喝就醉,來個酒後亂性?還是怕像你爹一樣,喝酒喝到糊涂了,把個宛在軒連同三代家產一起輸光在賭桌上?」
「匡啷」一聲!是碎盤子的聲音!桌上酒菜因為推擠而摔落在地。韓雍沒時間理會自己被打翻了的酒給染濕的一身華衫,連忙趕在李子遙與衛尋英大打出手前隔開他們兩人。「哎呀,今天是二哥的好日子,咱們喝酒取樂賞姑娘,可千萬別動武啊!」
「李子遙!你再侮辱我衛家聲譽,不要怪我--」
「來打我啊!你連我的妻子都敢搶,現在怎麼不動手?」李子遙瞪著眼,語氣又毒辣又痛苦。「你把我最重要的東西奪走,我也要你嘗嘗那種感覺!我知道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不過就是那家茶館嘛!怎麼?听說你今日不到中午就早早收工了,是做不下去了嗎?我看不如趁早關門吧,或是由我來出銀子,買下你的宛在軒,並到我元福樓底下,我可以勉強讓你當個小二!」
見衛尋英幾乎要掙月兌眾人的攔阻與李子遙打上一架,韓雍連忙一把抱住衛尋英的腰,死纏活賴地拖住他。「大哥!二哥有些醉了,別听他胡言亂語。哪哪,你瞧那不是劉大爺嗎?他可是宛在軒的常客,你千萬別在他面前做出不智之舉,有損你衛當家跟宛在軒的聲譽!听清楚,是宛在軒的聲譽哦!」咦?有香氣?哪兒傳來的?恁地銷魂!好像是從大哥的衣衫里?是從那扎起的發尾間,還是……
「咳咳,韓爺,您在干什麼?」一同赴宴的客人忍不住咳了幾聲,提醒韓雍現場有一半的人的眼光都轉移到他身上了。
抱太緊了?表情太沉醉了?哎呀,糟糕!韓雍連忙松手,女圭女圭臉微紅,干笑掩尷尬。「看得出來--我是在勸架,我怕他們打起來。」
「我們懂,我們理解……」在場客人們不約而同地附和著。
「哼呵!」衛尋英一聲冷笑。「你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要將我定罪,多說無益,我若與你一般見識,才真是侮辱了我自己。你盡避揮霍你的銀子來網羅我的廚子吧,天下名廚何其多,我會怕找不到好廚子?宛在軒能蟬連五屆江南茶館大會之冠,這種榮耀跟實力可不是你這種門外漢用銀子就能砸出來的。關于怎麼開間好茶館,你還有得學!並吞宛在軒,怕你還沒那個本事!」
「這不是衛當家的嗎?」果然劉大爺遠遠看見衛尋英,立刻上前來打招呼。衛尋英早已換下剛才集結忿怒火爆于一臉的恐怖表情,揚起暖人心田的微笑,一整衣衫,溫文有禮地上前與劉大爺寒喧。
「咦?吹東風了嗎?好像突然暖了起來呀?」在場客人們奇怪著。「暖得教人舒服到心窩里去了。」
是大哥似春風的笑啊……韓雍嘆著。有朝一日他勢必要學會衛尋英那迅速變換臉色、收放自如的神技!
「哎喲!讓大爺們久等了!咦?」花二娘搖搖擺擺地笑進了門,一見散落一地的酒席不禁詫異。「這是怎麼了?酒菜不合胃口,還是大爺們等姑娘等得不耐煩了?別氣別氣,這不是來了嗎?女兒們,還不快給大爺們請安賠罪?」
眾妓們一擁而上,像蛇一般的纏附到男人身上,嬌聲連連地灌起迷湯來。韓雍如獲救兵似的大噓一口氣。「嬤嬤啊,把這殘席撤了吧,另擺上一道來。」
「知道啦!還用韓爺您吩咐?阿容,快去吩咐廚房準備一桌新席來,把這兒收拾干淨,別惹爺兒們生氣。」花二娘吆喝著,一邊又催著貴客們入座舉杯,結束了這場混亂。
李子遙對著衛尋英的背影冷哼一聲,跌坐回椅子上,伸手拿起桌上酒瓶,猛灌了數口。女子溫熱柔軟的身軀靠了過來,李子遙抬眼看見一張明媚笑臉,他眉毛一皺,立刻嫌惡至極地將女子一把揮開︰「滾!離我遠點!」
「小李爺,怎麼啦?如煙得罪您了?」
「嬤嬤!我叫你給我準備個病泵娘,你準備到哪里去了?」他不要靠近這種健健康康的女子!那樣活潑、那樣燦爛,他一看了就想到--
「是是是!小李爺,是我一時疏忽了。如煙,還不快下去!」花二娘誠惶誠恐地低身向李子遙陪著笑。「病泵娘當然有,只是她身子太虛弱了,連床都下不了,沒辦法來這兒給您敬酒。不過我都安置好了,現在她就躺在東閣樓里,等著爺兒過去呢。」
「哦?連床都下不了?」李子遙狹長的鳳眼一眯,笑得又壞又迷人。「當真這麼虛弱?」
花二娘媚著笑,又悄悄兒地道︰「是啊!不但瘦弱蒼白,身子還是干淨的,留著今兒讓您嘗鮮!」
「二哥啊,這麼虛弱的姑娘,萬一你輕輕一踫,她一不小心就--香消玉殞在床上怎麼辦?」他可不是開玩笑,這很有可能啊!韓雍對于李子遙這種詭異的癖好實在很不了解,若換作是他,面對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只會產生可憐她的情緒,哪來的情趣?「二哥,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真怕你玩過火,玩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