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樊璐進宮以來第一次笑得開懷,玄禎和玄騫都看在眼里,為了搏得美人一笑,從王爺變侍衛有何不可?
「賢弟,以後就勞煩你了。」玄禎溫聲道。
玄騫手一拱,「臣,遵旨。」
第五章
晨光微熹。
他微微睜開眼,視線仍不清,影像都是模糊的。他知道他在一間陌生的屋子。
他想起身,卻覺得身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少女稚女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哥,他醒了!」
誰?誰的聲音?
「真醒了嗎?他這十幾天來睡睡醒醒的,只怕等會兒又昏睡過去了。」
這又是誰?他們在討論自己嗎?他要看清楚才行……
「不,他真的醒了,你看——」
唐元燁用力撐開眼皮,少女秀麗的笑臉立刻映入眼簾,她幾乎與他鼻子貼著鼻于相對望。唐元樺先是一怔,立刻反射性地舉起手將她一把揮開!
「哇!扮,看來他已經康復了!你瞧他的身手,根本不是一個久傷初愈的人應該有的。嘻嘻!還好我閃得快,不然一定被打到三尺外。」少女躲在一男子身後,笑臉盈盈道。
「你……你們……」唐元燁撐起半個身子,頓感頭昏眼花、全身無力。天!他昏迷了多久?這兒又是哪兒?眼前的是什麼人?
「你身負重傷倒在咱們青天幫前,我的兄弟們救了你。你已經昏迷了近兩個月了,今天終于醒來。還好是醒了,不是死了,不然咱們熒熒兒可要傷心了。」
「去!你胡說什麼!誰傷心了!」剛才那少女飛紅了臉,啐了那男子一口,狠命地捶打他。
「誰日夜念著他的傷勢,天天給他熬湯煎藥的,就是她傷心嘍!」男子不怕死,繼續逗弄著那少女。「說到這個哥就難過,你對他比對哥還好,你這丫頭何曾熬過一碗湯給哥喝了……」
「你要喝叫吳賴熬給你喝去,哼!」少女杏眼圓睜,氣呼呼的。在那男子身上落下最後一拳,她轉過身來對唐元燁說︰「這是我哥,青天幫幫主薛青,我是他小妹子,叫薛熒,幫里的兄弟們都喊我熒熒兒,你也可以喊我熒熒兒。喔,吳賴是咱們打雜的小苞班。」
「熒熒兒,不要這麼貶低吳賴的身分,好歹他也是個管事的。」薛青替吳賴不平地道。
唐元燁沒听他們斗嘴的心思,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急忙在身邊翻找。
「你找什麼?」薛青好奇問道,卻被唐元燁突然一把抓住衣領!「喂喂!你干什麼?」
「我身上的東西呢?你們拿到哪兒去了?」
「什麼東西?咳!你被我們發現時,身邊就放了一只已經打開了的木箱。咳咳!里面都是珠寶,已被人拿走不少了!咳!」救命!這家伙的眼中冒著火,若一個不小心,他薛青的脖子會被扭斷的。
「我不管什麼珠寶!我只找一幅字卷,用錦帶捆住的字卷!」璐兒給他的定情物,不能丟的。
「沒看到過什麼字卷,你的箱子在這兒,我們還沒動過,你自己看。」薛熒不知何時喚人把一個木箱搬到唐元燁跟前,唐元燁這才松手,轉身去找,薛青好不容易才能大口呼吸。
沒有——不見了!璐兒寫給他的字卷,不見了!他一直都帶著的,連他被射下馬時,他一手護著璐兒,一手還握著綁在身上的字卷。會是誰把他拿走了?
「沒有?」
唐元燁搖頭。
「我們以後再幫你找,吩咐過不準踫你的東西,所以不會是我們幫里的兄弟拿的,一定是在我們發現你之前就被人取走了。」薛熒條理分明地說。
「就是說嘛!咳咳咳!罷才幾乎勒死我!」薛青還在那邊哀哀叫。
「失禮……」
薛熒見唐元燁神色黯然,忍不住安慰道︰「沒事的,那字卷對你很重要吧?我們青天幫的弟兄一定會幫你找回來。」
「多謝……」唐元嘩沉默許久,回過神來,又道︰「你們剛才說,青天幫?」
青天幫,邊疆一帶赫赫有名的土匪,原是由前朝將領薛家幫帶頭,意欲革命搶回江山,後來內部叛變,改由魯家幫稱王,成了燒殺搶掠的上匪幫,盛極一時。因其凶狠殘暴,搶來之錢財足以自成一小柄,朝廷決心整治,曾大破其巢穴,青天幫因此消失好幾年,近兩年又聞復出之聲。
「正是青天幫,」薛青嘿嘿笑道︰「小伙子,嚇壞了吧?」
唐元樺淡淡地說︰「不過是寇賊之輩,何足懼之。」
薛青一听,大怒,「什麼?!你看不起咱們?你以為咱們是什麼人物?朝廷也懼咱們三分你知不知道!」
「那是由魯家幫領導的時候,青天幫氣焰囂張,朝廷才征討之。如今怎麼又由你們薛家幫接管了?」
「哼,魯家幫奪權後,燒殺擄掠,各種惡行都做得出來,卻早已忘了復國大志,才會導致青天幫淪亡。我薛家子弟苟延殘喘,忍辱偷生,好不容易奪回大權,青天幫無須多少時日便可重現江湖,繼續復國大業!」
「那尊兄請努力吧!在下雖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但對你們的復國大業沒興趣,只想問你,我怎麼會在青天幫呢?這兒離杭州不知有多遠!」他記得,他帶璐兒沒能闖出重圍,他一個不防,被人從背後偷襲一箭,幾乎要了性命。他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醒來卻身在塞外邊疆的青天幫,而璐兒……不在身邊。
「你杭州人?怎麼會死在這兒?」薛青話說一半,便被薛熒狠狠在腦袋上敲了一記!「哎呀!我是說,你是經商的吧?瞧你的穿著打扮富貴華麗,又帶了不少值錢珠寶;我猜啊,八成是你遠從杭州來到這兒經商,與人結怨,被殺後棄置于咱們山寨前吧?」
經商?珠寶?難道——樊士嚴跟義父將他一箭射下後,既怕他死在府里惹麻煩,又怕他死得不干淨,于是大費周章將他千里迢迢運至邊疆,喬裝成富商,丟棄于惡名昭彰的青天山寨外,好確保自己會被上匪凌虐致死嗎?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哪……唐元燁深深嘆了口氣。
「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呢?」薛青問著。「還是你昏迷太久,想不起來啦?」
「噯,哥你好煩人,他才剛好起來,有話以後慢慢問嘛。」薛熒推開薛青,笑著問唐元燁︰「你的身體還沒康復,先在咱們這兒住下,有咱們照顧你,好嗎?」
「這……」身體的確很虛弱,左胸的傷口仍隱隱作疼,況且他現在完全不知何去何從,腦中一片混亂,是需要一個安身之所……
「你不答應熒熒兒,她會發飆的。」薛青壓低了聲音在唐元嘩耳邊道,立刻被薛熒踹了一腳!
「既是姑娘與兄台的美意,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這一問屋子以後就是你的屋子,起居用品我們會幫你打點,有什麼需要就跟吳賴說,叫他去買。」
「熒熒兒,吳賴是管事,是總管,可不是打雜的!」
「不敢勞煩,我既是寄人籬下,且又是暫時的,一切從簡。」
「對了,我們還下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唐元燁。」
「我扶你。」唐元燁休養了幾天,想到屋外走走,薛熒趕上來攙扶。
「不用勞煩姑娘了。」唐元燁輕輕撥開薛熒的手,自己走下去。
薛熒又趕了上來,硬是挽住唐元烽的手臂,笑道︰「不麻煩,我自己喜歡幫你,不行嗎?」
唐元燁听了,沒說話。
「咦?我還以為,你會像那些老古板們跟我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廢話!還好你沒說,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薛熒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