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睿哲說妳找我?」看她半倚坐在床上看書,他不禁感到氣惱,她到底懂不懂得愛惜身體!?
「如果我沒找你,是不是就不用見面?」她心情極度惡劣。
放下書,望向他的表情十足冷漠,彷佛仍處于冷戰時期的模樣,半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令歐子譽已然懸在半空中的心更加忐忑。
「我該負責的事絕不逃避。」
「該死的男人,夠了,會挨子彈主要只是見義勇為,就算那個人不是你,也會得到同樣的待遇。听著,我不需要你負責……噢,痛死了!」她咆哮,傷口同時被牽動,臉上瞬間出現痛苦的表情。
「妳別激動呀……」歐子譽飛快地沖上前去,將她按倒在床上,「很痛嗎?我馬上叫醫生來看妳的傷口。」
「放開我,不用你再雞婆下去,將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按下他的手,夏憶儂喘口氣,舒緩痛楚,「命是我的,我自己會處理。」
「別鬧別扭,那是我的責任。」他控制著怒火,為她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而生氣。
「責任,責任,責任!」用力地掙扎著,她眼眶中含著淚水,「別把我說得那麼可惡,反正沒死嘛,你干麼將麻煩往自己身上攬,哈,我不希罕,听懂沒?我才不希罕!」
「如果妳死了,我怎麼原諒自己。」他回吼,「看到妳血流滿地,除了驚慌外,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以及漫天擴散的恐懼,連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也是夏應杰做的,我擔心失去妳!這種無助的感覺是今生中絕無僅有,我不要再來一次。」
「我不要你的虧欠。過往種種,算是了結夏家曾欠你的部份。」閉上眼,她擠出話,「從今而後,彼此間再無糾葛。」
「這是妳要的嗎?」他黯然問道。
「是的。」夏憶儂閉上眼,不願再烙印他的傷心于腦海中,逼得人發狂。「我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成全我哥和大嫂。」
「也好,做錯事的人該受到懲罰,這是我的報應。」
「歐子譽……」
「妳給我的,太夠了。」低柔的音調似擔心驚著了她,一貫的冷漠在此刻卻變得陌生,俊臉上露出的是……怯懦!?「妳懂嗎?因為太多了,遠超乎我應該要得到的,所以我害怕。直到妳躺在地上,我才真正面對事實,若失去妳,我也無法生存下去。」
「害怕?」怔愕的淚水淌在她的頰上。
害怕兩字有可能出自任何凡人的口中,唯獨不會是歐子譽。他總是充滿自信,生命中無往不利,對一切事情皆有肯定的答案,這樣強勢的男人不可能有害怕的時刻。
柔柔地握住她的手,他緩慢但堅定道︰「女人之于我,是那麼容易,唾手可得,所以我從不珍惜,直到遇見妳為止。憶儂,在愛情的國度中,初學者的我容易犯錯,因此傷害妳,所以對于妳的懲罰我無話可說,但是請再給我機會學習,雖然此刻妳仍有所顧忌,但我絕不會放棄妳的,就算現在不行,一年、三年、五年也成,我總會贏回妳的心。」
「不,我們不可能……」他的愛來得濃烈,一時之間她無法反應,只能吐出近似拒絕的字跟。
「休想離開我。」誤解了她的沒反應,他又氣又急,突然凶惡的吻住她。「我不會讓妳離開我的!妳听見了嗎?一輩子都休想!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揪出妳,然後納入我的懷中,永遠不分離。即使妳會因此而恨我、怨我,我也不在乎,反正妳永遠別想逃走!」
啊!這個男人真霸道……看,一個不順他意,他又強凶霸道起來了。她真的要和這種毫不溫柔的男人共度一生嗎?
玫瑰花瓣的嘴角浮現淡笑,好輕好淺,讓人險險忽略掉。但他沒有,他注意到了。
冀望的火苗終于竄出一個小小的引燃點。
含著淚珠,悶在寬廣的胸膛前,她啞著聲音,「歐子譽,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可得負責喔。」
「我負責,絕對負責,只要妳不走。」
「我當然要走……」傻瓜,這里是醫院,不走難道要留在這養老嗎?笨蛋,陷人愛情中的男女,總是做些教旁人偷笑的傻事。
「拜托妳,別離開我。」他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娃兒,死命地抱緊她,「我發誓絕對會改,只要妳肯留下來。」
這麼驕傲的男人居然低聲下氣,語氣中的顫抖鮮明萬分,雖然甜蜜擴散在心頭,但她的淚再也掩飾不住的撲簌而下。
「你那麼壞,脾氣又暴躁,完全不講理,我不……」
以為她還傷心難過,缺少經驗的他手忙腳亂,拚命地誘哄著,「都是我的錯,但是為了妳,我可以變成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可是……」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故作猶豫著,「你老是對人冷冰冰,小小的過錯也牢記在心,好害怕喔,如果將來我做錯事……」
跋忙摀住那張聒噪的小口,歐子譽硬生生扛下所有未來的責任。「如果有錯都算我的,妳沒有錯,妳很好。」
拜托,她生來天不怕地不怕,誰會在乎他生氣。雖然心中叨念著,表面上還是得安撫他的情緒。
「我的哥哥是夏應杰,你根本不想往來,我看……」
「過去的事別提吧,雖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年會改變許多事,可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他頓了頓,「也許心中這是有些許疙瘩存在,但在他們的面前我會努力維持笑臉,只要妳不嫌難看。」
「我沒那麼好呵!」
「就算妳是全天下最差勁的女人,我還是要妳。」
「話是你自己說的喔……」將頭埋進他的臂彎中偷笑,是的,她正在乘機敲詐。好處不是天天有,選對時機勒索才能得到較高的勝算。呵呵,身為名律師之女,自小耳濡目染,豈能錯過天大的好機會。
他無奈至極,「對,我會認帳,我全部接受。」
「你說的?」夏憶儂露出陽光般的笑臉,「我听得一清二楚,想賴都賴不掉喔。」
「妳呀!小女巫。」恍然大悟,他終于發現自己被設計了,不禁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簡直拿她沒轍。「我愛妳。」
「啊!」無法抵擋的甜蜜頓上心頭,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再說一次,方才說過的話再說一次!」
「好話不說第二次。」他哼著。
「我……我的傷口好痛……」她突然低下頭,發出痛苦的申吟。
「怎麼啦?」歐子譽再度慌了,「我馬上叫醫生。」
「如果你再說一次,我馬上就沒事。」她軟軟地發出威脅。
就算明白被戲耍,他依然心甘情願地說︰「我愛妳!我愛妳!說一千次一萬次都行。」松口氣,他忍不住將她按在心跳仍急遽的胸口上,「別拿這種事嚇我,年紀大了,經不起嚇的。」
拉下他的頸項,主動地送上櫻口,堵住他的驚慌,也平息所有的驚懼。
在溫暖的懷抱中,夏憶儂滿足了,這樣驕傲的男人,玩要只能當生活的潤滑劑,偶一為之即可。
***
離開台灣後,顧沁容選擇停留在舉目無親的夏威夷,讓自己暫時得到喘息的空間。陽光燦爛,海風徐徐,雖然過著閑散的生活,卻沒有一般游人快樂度假的心情,鎮日心事重重,苦著一張臉。
始終沒有接到律師的離婚通知,他究竟簽字沒有?到底無從得知,且無法打電話回去質問,因此心情惶惶然,難以預測夏應杰復雜的心思,干脆放空腦袋瓜,別多想。
在海灘上漫步,踢著腳下白淨的沙子,不受約束的思維又回到夏應杰的身上,他……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往往在午夜夢回時,夢見他的身影,夢見往日曾有的美好時光,然後在淚眼蒙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