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嗎?」齊景熙低聲自語,「你太多心了,我好得很。」
「嘴巴說得好听,真好就沒問題了。」秦晶琥搖搖頭,口氣是揶榆的,「唉,我說你們這些大作家們,比影視紅星還難搞,我的工作除了幫你賺錢之外,還得分神替你想心事。」悄悄湊近他身邊,秦晶琥輕聲問道︰「是不是最近工作過度,欲求不滿呀?」
「你這個人果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齊景熙失笑,「我可不記得當初要你當經紀人時還包括要兼三七仔。」
「我也不想呀,當然憑你的人,要錢有錢財,要人有人才,不該輪到我替你擔心。」他苦著一張臉,當然逗趣的成分居多,「可是如果真有困難,我就算絞盡腦汁也要想想辦法呀。」
「謝謝,我不需要。」齊景熙直接地拒絕了。
換女人對他來說就如同換衣服般簡單,只要他點頭,願意主動送上門來的佳麗雖然不能說大排長龍,起碼也要爭奪一番才能如願,可是現在除了沈秋池之外,他誰都不想要。
「難道你的思路踫上瓶頸,寫不出東西,所以感到苦惱?」秦晶琥自問自答,一個人嘰哩咕嚕地說話,「不可能呀,向來只有你不願意濫竽充數,沒有交不出東西的時候。」
「少在一旁胡思亂想。」齊景熙不想搭理他。
難道齊景熙覺得自己江郎才盡,所以才會郁郁寡歡?像下了重大的決心,秦晶琥還是很含蓄地說了,「如果你真的……呃,找不到靈感,不妨放個長假,到國外走走吧!」
「別多說了,我知道你關心我,只是原因和你想的不一樣。」齊景熙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經紀人的善心。
「還是有事沒說出來嘛!」秦晶琥一副他早料到的表情,「悶在心底不會比較好的,沒關系,不管是何種疑難雜癥,只要你肯說,我保證藥到命除——不,是病除。」
「你……」他想拒絕,轉念一想,不如還是說了,于是齊景熙簡單地敘述他與沈秋池之間發生的事情經過,不知道自己早將情意加諸其中。
齊景熙迷離的眼神中是濃濃的愛意,娓娓道來的語調中充滿失落,不帶笑的臉龐更是愁雲慘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秦晶琥看他這個樣子及從他的言談中早已明白,那個名喚沈秋池的女子在他的身上早就灑下綿密的情網,揪住浪子飄泊的心,只可惜齊景熙是個呆頭鵝,硬是要讓自己月兌離其中,不肯承認。
「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之後,你現在的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秦晶琥一針見血地問。
「我該感覺很好的。」他嘆口氣,」可是心里說什麼也快活不起來。」
「橫豎沈秋池不過就是個女人,何必老擱在心里,天下何處無芳草,單戀一枝花是不健康的。」他用反話來激蕩齊景熙的思維。
「她和別的女人不同。」果然,齊景熙的反應是立即而且激烈的,語氣中帶著咆哮,「你不懂的,沒有人能和她相比,除了秋池之外,我對女人已經失去感覺了。」
「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也許短暫的時間中,你一時忘不了她,等到時日久遠,你對她的感情淡了,就不會啦!」有趣,看著齊景熙為情所困,秦晶琥在心中偷笑,嘴巴卻不忘損他幾句,「說不定哪天你們在路上擦肩而過時,她變成個肥胖的老女人,手上牽著大大小小的孩子,連你的長相都不記得。」
日子久了,當一切變成往事,如果他忘了秋池,是不是也表示她可能忘記他的存在?「當她手中牽著大大小小的孩子」,秦晶琥的話像針一樣,字字插進心中,齊景熙神情一凜,不,那不是他要的結果,如果秋池有小孩,也應該是他的呀,他怎麼能忍受別的男人踫觸她呢?
「她不會的。」齊景熙斷然否定那種情況。
「好自私的人,嘩,你自己不要人家,難不成要她為你守活寡一輩子?」秦晶琥從鼻子中噴出氣體地說。
「我沒有,她是個好女孩,我也希望她過得好。」秦晶琥的話聲聲敲在齊景熙心中,搗破了他的堅持,「只是現在……沒有她過不下去的人變成我。」
「如果這是個問題,答案可以說是簡單至極,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回頭去找她?難道要她厚著臉皮再上門求你不成?」秦晶琥不客氣地說,「你欠人家那麼多,這點小事應該還難不倒你吧?」
陽光自迷霧中穿透過來,帶來一線希望。是呀,事情就這麼簡單,既然他想通了,何不直接找上門負荊請罪,順便向秋池解釋清楚?與其自己在這里受苦,不如找個可能的出路,解月兌所有的痛苦。
他與她之間一定有月老系的紅線,此刻,齊景熙深深地相信著。
第十章
自從齊景熙開口拒絕的那一刻起,沈秋池一度以為心將會死絕,歡笑將從此遠離,可生命終究有無限的延伸力,除了偶然的心痛之外,竟如死水般寧靜。
其他「春、夏、冬」三個女生可為此傻了眼,原以為她會受不了打擊,這倒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遭逢此大難,難得她卻沒有頹靡的傾向,還可以笑著、鬧著,一如往常地活潑自在,只不過那笑容呈現的喜悅少了些,敷衍的情況嚴重了,連凝望天邊的時刻也為之增加。
停留在「晴光」中,沈秋池讓自己的生活忙碌于照料著大大小小院童,恬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隱藏在暴風雨前的寧靜下,知情的三名女子怕沈秋池受不了刺激而尋短見,皆有采取行動,連已為人婦的顧春江回家的次數也增多,更不用說待在「晴光」中的舒冬海是如何的小心翼翼,連快言快語的耿夏荷也收斂不少,她們預防著任何不幸的可能發生。
心在胸腔中卜通卜通地跳著,沈秋池將眾人的苦心看在眼里,卻聰明地沒有點破,不可否認,齊景熙的絕情讓她心寒,但是日子總要過下去,因此她只當做了場惡夢。
當真是夢也罷,然而她卻怎麼也擺月兌不去那場夢靨,午夜夢回時,夏安臣的魔掌再度浮現,只是現在惡魔換了個人,她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夢中惡人的長相。
沈秋池什麼也不能說,只怕讓大伙兒更擔心,無能為力的她只能更努力地表現出灑月兌。
表面上她是不在乎的,但是體重日益減輕卻是不爭的事實,隨著時日的增加,連瓜子臉都快變了形,人前的沈秋池歡笑仍在,人後的她獨自嘆息。
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往事,避著的原因是她自個兒從不肯主動說出,代表著傷痕未曾完全抹去。
「那可不是好現象。」耿夏荷邊吃著毛豆邊說話,「受到創傷,如果真地痊愈了,自然會無所顧忌地說出。」
累人呀,連想說說閑話,也不敢明目張膽在「晴光」中進行,迫于情勢,「春、夏、冬」三個女人只好偷偷模模地來到附近的泡沫紅茶店中嗑牙,為的還不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沈秋池。
「她再這樣下去,我都快擔心死了。」顧春江嘆口氣,「好像不盯著她吃飯就不肯動筷子,唉!」
「又不是三歲小孩,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拿起碗筷,替她攪拌好再送進她口中。」舒冬海笑著。
「要不是她已經成年,也許那是個好方法,就算春江沒有空,我也可以代勞。」耿夏荷搖搖頭,大聲嘆氣,「不是我愛說,你們看她一副冷靜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什麼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