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她也在鏡子前猶豫了好久,不適應自己陌生的影像,但終歸還是咬緊牙根走出大門。說實話,能悶不吭聲走出家門,比以前進步多了,拍桌子、掀椅子、火冒三丈,才是她的原色展現。
筆直朝鐘瀚惟的辦公室走去,當然不是為了展現一身的嬌媚,而他為「晴光」做了那麼多之後,至少,她還欠他一句道謝的話。
一路行來,引起眾人駐足的目光,對耿夏荷來說是個痛苦的經驗,猶如遭受熱力煎熬,終于,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她站定在門前,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在「晴光」的新家中,她無時無刻不想起鐘瀚惟的容顏——雖然兩個人相處時總是生氣的時候居多。但那是;個很有趣的現象,在爭執中明白彼此的思考差異點,進而踫觸到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不可諱言的,他是少數在展露權威時還能同時讓人聯想起「英俊」兩個字的男人,假期中,每每讓她想沖回辦公室,不要留在離他那麼遙遠的地方。好不容易,日子在左捱右混的情況下,一個星期的假期結束,此刻,站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腳步卻比千斤還重。
雹夏荷的心起了猶豫,欲走還留的心態在此時表露無遺,自從發現自己內心產生變化之後,見鐘瀚惟一面變成是種抉擇。沉澱思慮之後,坦白面對自己嶄新的心情,她不得不承認,以往自己是愛慕他的,只是從前隱藏在壞脾氣中,連自己也未曾發覺。如今驟然面對情感上幾近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教她怎麼能接受?又教她如何能面對?
她哀嘆連連,真不明白昔日直爽敢沖的干勁,怎會一夕之間消逝無蹤?雖說愛情沒有道理,但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也該大方地接受,更讓對方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事,才不會發生表錯情的現象。以前都是這樣子的,難道只因為她接受了他的恩惠,而他提供的「晴光」新家遠遠大于她心中認定的價值,所以一切都亂了頭緒,模不清方向嗎?
雹夏荷想,是不是今後見到鐘瀚惟,她馬上變成連吠叫都不會的溫馴小貓,任憑他的喜好做事,失去自我?哎唷!扁用想的,都讓人家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頭痛不已。
她不要啊!是因為對他的愛意隱含在其中,所以她感覺工作特別地愉快吧!要是真改變自己,到那時,所有的靈感、思維在壓抑的情況下,早晚會枯萎死亡。曾經引以為傲的特質,如果失去,到時候——「耿夏荷」三個字代表的意義和其他女人有兩樣嗎?她希望自己不一樣,希望在他的心中和其他女子有所區別,現在的這一切……會不會成空?
雹夏荷在怔忡之間,鐘瀚惟的辦公室大門悄然敞開,她沒有被驚動,兀自沉淪在自己的思潮中。
看到彷徨無助的耿夏荷,鐘瀚惟不禁怦然心動,一把將她拉進辦公室,不管周圍人的驚呼。
禍首!一個星期不見,她怎麼可以如此悠游自在,全然不顧受到極度打擊的他的自信心?鷹眼銳利地注視之下,鐘瀚惟將她壓在門上,定定地望著。過了無精打彩的七天之後,好不容易將她盼來,全身的細胞在見到耿夏荷的那一剎那全數復活,蠢動的內心到現在還不平息。
那一夜,他約了許久未見面的倩蓉,想好好溫存一番。往昔,依她婀娜多姿的體態,舉手投足間全是動人的神韻,美艷冠絕兼笑語如珠,該能讓久未近的他有若豹狼般的渴望,紓解身心的壓抑。更可貴的是她和其他女人不同,絕不會恃寵而驕。
「鐘,你終于想到我了,都不顧人家沒見到你會黯然憔悴。看!我又瘦了好幾公斤,整個人瘦骨嶙峋,不管,你要‘賠償’我的損失,今夜不許回家,我要你做我的奴隸,直到筋疲力盡為止,听到沒?」倩蓉媚聲媚語,說起話來別有含意在其中。
「放心吧!沒人能阻撓,今晚全都交給你,直到你膩了為止。」剛開始的他還有心情打情罵俏。
「真的!」雙眼一亮,她頗為高興,「好久沒有上山看夜景,這些日子來我獨守空閨,你今天可不許黃牛哦!」嘟起豐厚的雙唇,美麗的唇型實在有讓人一見就想侵佔的本錢,鄰桌就有幾個男人的眼光不時往她身上瞟。像這樣的女人怎會乏人邀約,只是她向來都是如此說話,男人大多听了心花怒放。
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兩人草草結束晚餐後,他便帶著倩蓉上陽明山賞夜景,享受燈海與星海相輝映的景色。
在晴空萬里的日子中,視野特別清晰,從高處看下來,除了新光大樓高聳人雲所以清楚可望之外,滿地燈火輝煌的景致煞是宜人。滿空星斗,在都會中更是難得的景象,加上四處空曠,空氣清新舒暢,可以讓人大方的挑選蚌隱密的地方,恣情妄為,不必擔心人擠人,整個人癱在他的懷中,低喃的嗓音特別適合夜晚。「鐘,你好壞,帶人家到這麼黑的地方,根本就想做壞事。」她的手不安分地在鐘瀚惟半敞開的衣衫內刮著圈子,一波又一波,感受到他的體熱與肌膚。「啊!」她滿足地發出囈語。
抱著滿懷希望赴約,結果,見面不如不見,軟玉在眼前,溫香近在鼻端,鐘瀚惟激不起半點興致。看著倩蓉藕白的雙臂在眼前晃動,波浪似的長發一卷一卷地披散在突起的前峰,勾魂的眼眸中寫著渴望,嗲聲嗲氣的語調更讓人心醉,只怕不只是醇酒吸引人,美人更甚。
他該血脈僨張,他該情緒昂揚,當下帶著倩蓉沖到最近的一個地方,狠狠地愛上一回的。一個值得期待的激情夜就在眼前,等著他的行動。但——「天色晚了,我突然想到明天還有個重要的稿子要交,倩蓉,抱歉了,改天再補償你,我送你回去吧!」鐘瀚惟苦笑地面對眼前的「大餐」,揚不起半絲興趣。
「不行!明明說好今晚都歸我,你不能食言而肥,人家都推了好幾個飯局,今晚不準你工作。」以為是鐘瀚惟的推托之辭,倩蓉才不願放棄,反而更起勁地加重手上的功夫,迎合男人的喜好。好不容易才盼到他來,既然沒有多余的時間溫存,體貼的做法自然是把時間縮短。
輕輕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他平靜地說︰「倩蓉,我沒有心情。」認清自己的想法之後,拒絕似乎不是件難事,雖然還是有點難堪,但鐘瀚惟臉色堅定,絲毫沒有轉圜的余地。
「你……你這個人,太……」不能置信地望著他,她滿臉的不悅,「你想拆我的台嗎?」
「回去吧!今晚就當是我約你出來吃頓飯,你不用擔心。」最後鐘瀚惟還是歉然送她回家,漠視她眼中的不滿與輕視。在她的家門口,他補償似地說︰「對不起,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不過,我會設法為今晚的事情道歉。」他指的是物質上的滿足,對女人,他向來是不小氣的。
略帶深思地望著整晚心不在焉的男人,他若有所思的恍惚,倩蓉突地若有所感,「你有喜歡的女人了。」
「我一直有啊!你也是其中之一。」嘻皮笑臉地響應,鐘瀚惟還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你有喜歡的女人了,所以也變成平凡的男人,只能專注在一個人身上。鐘,你的日子不再多彩多姿。」
「不可能。」他斷然地反駁。
「你可以騙你自己,卻絕不能騙過不會說謊的心,除了她之外,我就不信你還能接受其他的女人,勉強的沖動,很容易造成性無能,你可要三思哦。」損損他之後,心情還是比較愉快,倩蓉決定趕快進屋子去,時間還早,打打電話還能約到非常願意陪伴她的男人。進門前,她丟下一句令他深思的話,「不管如何,我羨慕那個女孩子,她一定很得你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