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心累,第一次談感情,沒想到就要經歷這些傷心勞神的折騰。他難道不知道,她也是會傷心的?再堅定不移的態度,也遲早會在他的冷淡下慢慢退溫。
包何況,連表白的話也是她先說了出來。可是他依舊一點也反應不給,如果她再繼續賴下去,只怕半點自尊也不剩了。
「我走了,你就把自己關到天荒地老去吧!」
她進電梯之前,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看了門口的方向一眼。門還是緊緊關著,好像里面真的沒有人在一樣。
段綦不會騙她,她知道,是里面那個人太懦弱,連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電梯合上,她低下頭,終是對一切失望了。
走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小區里亮著燈,偶爾可以看到步履匆匆歸家的人。
她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掏出手機想給誰打個電話,想了想又作罷了。感情的事只屬于當事人自己,外人幫不上任何忙,她若打電話也只是給朋友平添煩擾而已。
可是心里的委屈趕都趕不走,她越想越覺得委屈,趕忙掏出紙巾蓋住眼楮,不想再流這種徒勞的眼淚了。
有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她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經先一步開口,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那麼牢固的防盜門都讓你砸壞了,你不給個交代就想走,那可不行。」
其實不見的時間不算很久,可是這一刻,在她懷著沮喪的心情時突然听到了他的聲音,她心里的酸楚和委屈可想而知,眼淚幾乎是立刻就涌了出來。
當然這個時候她也管不得什麼形象什麼自尊了,就讓他笑話她的眼淚好了,她沒空在乎。恨恨地轉過頭,抬著下巴與他對視,狠狠地瞪著他看。
他的臉色很差,昏黃的燈光照在臉上,仍是滿面掩不去的蒼白之色。可是他還有心思笑,任她拿殺人的眼光看著也不在乎,嘴角一彎道︰「我說,你也不小了,這樣賴在地上哭鼻子的行為實在很難看啊。」
芳菲被他一說,更加眼淚汪汪了。病明明還沒好,卻還在這里跟她裝輕松!
氣不過,她一拳打在他肩膀上。
項先生裝模作樣地「啊」了一聲,露出痛苦的表情,抱怨道︰「之前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剽悍,對病人也下如此重的狠手啊!」
芳菲現在連咬他的心都有了,她下手自然有分寸,如果不是念在他有病在身,她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他嗎?沒對他拳腳相加就已經很不錯了!
項華南見她眼淚跟水龍頭一樣,開了就收不住了,有些頭大地道︰「如果真生氣,給你打好了,你打吧,我保證不還手也不還口。」
芳菲還是恨恨地瞪著他,哽著聲音道︰「怎麼肯出來見人了,不是要躲我躲到老死不相往來嗎?」
他看著她,收起了嘴角的調侃之色,嘆了聲氣。
「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會踫到你這樣一個人,把我弄得一點自尊都沒有了,卻還在這里死氣白賴地賴著不肯走。項華南,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間冰涼,觸得芳菲心微微一縮。
他的身體狀況顯然還很差,眉目間全是疲倦之色,想必這幾天被她鬧得也沒有休息好。肯出來見他,說明他終于還是對她心軟了。可是她卻突然想起了之前段綦說過的話,他說︰「華南的病,沒有辦法根治,而且一旦發起病來就會很難控制。誰也沒辦法預料將來的狀況,他亦是無法許你一個完美的未來,這樣的人,你還能下決心跟他在一起嗎?」
她忽然覺得害怕起來。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其實是很困難的一件事。至少對她來說,真正在心里接受一個人需要經歷很長的一個過程。好不容易,她踫到了這個人,可是卻預料不到他哪一天就會離開。
如果真到了那樣一天,她又該如何應對獨自一人生活的日子?
如果,他真是一個脾性很差的公子,她在短痛之後對他死心也就罷了。偏偏他不是,偏偏他對一個人好時的樣子,溫暖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看不下去他神色疲倦卻強作歡笑的樣子,她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恨不得將心里所有的不安和酸澀都宣泄出來。
項華南見她如此傷心,自己也覺得很心酸。他給不了她未來,所以一直堅持了這麼久忍著不見她。可是當今天看到她哭的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冷硬堅持就全都瓦解掉了。
伸手將她圈進懷里,他低聲勸道︰「別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嗎?」
一句話惹得芳菲更難過。
他拿她沒轍了,壓低聲音告饒道︰「真的不能再哭了,你看人家都在看了,還以為我怎麼欺負了你呢。」
芳菲從他懷里抬起頭,用認真無比的語氣道︰「下一次,你要再敢隨便玩失蹤就試試看。」
他低聲一笑,回道︰「我算見識到了你的脾氣,以後哪還敢隨便再失蹤?」
「你發誓!」
他好笑地看她一眼道︰「誓可不是隨便亂發的啊。」
她見他態度躲閃,便更加堅持了,「正因為這樣,我才要你發誓。」
雖然幾句唯心的話算不得真,但她要他的一個保證,哪怕不是出自真心的,她也要听他說。
他沉默了片刻,神色也轉了認真,說道︰「好,我發誓,以後都待在你身邊,如果想去什麼地方,也要等你首肯了才離開。」
「我相信你一次,而你,也不許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芳菲給晴朗打電話,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然後將手機拉離耳邊一尺遠,任那邊的女人在那頭發完牢騷,她才將電話重新拿回來。
「韓芳菲,你班不上跑去休大假,小心挨領導炒了你!」
芳菲笑嘻嘻地在這邊回道︰「有什麼關系?你知道嗎?我之前跟領導請假,他不批。這一次我直接跟他說,你如果再不批我就辭職好了,結果他二話沒說就給了我半個月假。人啊,果然都是欺軟怕硬的。」
說起來都忍不住得意一把。
晴朗在那頭嘖聲道︰「虧你干得出來,如果你真把你領導惹毛了,他大筆一揮直接讓你回家,看你到時候後悔去吧。」
芳菲無所謂地道︰「有什麼好後悔的,反正這個拋頭露臉的職業我也干厭了,就算換個工作,也不會把自己餓死。」
晴朗知道她心意已定,只是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項華南的身體還好吧?」
「這幾天已經慢慢恢復了。」
那頭停頓了一會才又道︰「芳菲,你真的決定了,要跟他在一起嗎?」
芳菲也頓了一下,回道︰「將來的事我管不到,我只顧得了眼前。我想跟他在一起,不管將來還要面對什麼。」
晴朗笑著道︰「那祝福你一下吧,女人。」
芳菲在這邊笑了,「放心吧,又沒有真的怎麼樣,我們在這里未雨綢繆做什麼?」
她想陪在項華南身邊一段時間,直到看著他身體恢復,她才能安心一些。
難得一個好天,日光明媚,項華南開著車載著芳菲往市郊方向去。
芳菲當然好奇今天的行程是什麼,于是問︰「這是要去哪里?」
他挑眉,回了她一個笑,「馬場。」
芳菲有些不太相信地道︰「你該不會是打算去騎馬吧?」
他笑著反問一句︰「怎麼這麼驚訝?我以前經常去。」
芳菲對著他皺眉,他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此一時彼一時」?
「你看,又皺眉,這是你最近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