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現在承認我身分尊貴了嗎?」閻羅就是有法子挑出她的語病。
賈以婕在嘴里叨念了一長串,咕咕噥噥地,讓人听不真切。
「怎樣?可有興趣,對于我之前的提議?」知道她心中犯嘀咕,于是閻羅岔開話題。
「什麼?」他的話題轉得太快,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我說過,今天本小姐我不想出門。」
「我現在不是跟妳談這事,我是問妳決定好了沒?要不要當我的女友了?」彷佛看見她驚訝的模樣,他愉悅地笑著,笑聲爽朗開懷。
賈以婕發誓,她討厭他的笑。「不……」
話都還沒說完,他恫嚇的言詞就已先拋了過來──
「妳知道我的個性有多積極,如果妳說了拒絕的話,我肯定要每日一問,直到妳答應為止。」
「你這該稱為恐嚇吧?」賈以婕翻翻白眼。
她不是不喜歡他,兩人已見過數次面,說他非常的吸引她,一點也不為過,但喜歡是可以,愛就不行。
她還沒盲目到去愛上他。
說她膽小也罷、說她沒信心也好,總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像他這種條件過于優異的男人,多的是隨時可能黏過來的女人,她不想找自己麻煩,沒事去嘗揪心的苦。
「妳認為是的話,就是嘍!」他並不否認,反正只要能逼她乖乖就範,點頭當他的女友,要他去扮海盜都成。
「可惜我不吃你這套。」以他的外型,應該搭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而不是她──滿身英氣的男人婆。
閻羅沉默了幾秒,但很快地,他又朗笑出聲。
「說實在的,我跟我父親提過妳,他老人家對妳蠻有興趣的,想要見見妳。」
「你說誰想見我?」賈以婕被他的話給嚇了一大跳。
「我父親。」他的聲音听來同樣平穩無波。
「他……干嘛要見我?」
台灣橫跨黑白兩道勢力,人人都得敬畏三分的三擷門門主要見她?
「因為我跟他提過,我中意妳。」這種事,他一向不避諱。
「你開什麼玩笑※」
這個男人未免太惡劣了吧?
好吧!她承認,在職場上也許她涉世未深,僅僅是警政署里一個小小的內勤文書員,但,好歹她也是個網路駭客吧?該看的、不該看的、可以看的、不能看的,所有的資料檔案,她全都看遍了,所以才知道,他的背景有多駭人。
這也是她遲遲不肯答應他的追求的原因之一。
「妳知道我平日雖開朗常笑,但我是不開玩笑的!」
賈以婕為他的話怔住,愣了幾秒。「唉……不跟你說,我要下線了!」
滑鼠一按,她還真斷了線。
但一整晚,直到隔日上班時,她的腦子里還塞得滿滿的,全都是他說過的話。
想著兩人感情的可能性,賈以婕很快地搖搖頭,把這樣的想法拋出腦海。
怎麼說,她也是一等一的善良平凡老百姓,還是別牽扯到太多的是是非非才好。
三擷門,一個古老且神秘的幫會。
相傳在清初時期,即出現在台灣民間社會中,之後雖一度沒落,但很快又發展開來,直到清末民初,許多民團的菁英和高階將領,相傳皆出自于三擷門。
于是,黑道中人稱它為教父的搖籃,白道中人稱它為領袖的溫床。
教父也罷,領袖也好,事實證明,數代之後,三擷門不僅屹立不搖,還更形壯大,不管黑白兩道,只要報出三擷門,人人莫不敬畏三分。
或許是有關于它的傳言太多,重情、重義的故事數之不盡,于是乎,隨著年代的越來越久遠,它的神秘色彩不減反增,還成了人人口中,茶余飯後的話題。
閻宅,三擷門總部,佔地數百公頃,坐落于人煙稀少的淡水山區,門禁森嚴,若非熟人帶路,很難闖進其中。
「少主,你要的資料已經來了。」阿飛推開兩公尺高的大門,必恭必敬地走入,來到閻羅坐著的沙發旁,挺直腰桿站著。
閻羅懶懶地抬眼瞧了他一記,隨意將無線電腦鍵盤往身旁一扔,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資料,翻了翻。
「就這些嗎?」他陽剛的眉宇略微蹙緊。
從小苞他一同長大的阿飛馬上知曉他的意思。「少主,賈小姐家世清白,而且家中人口單純,別說是查出三代的資料,就算要查出五代、十代,恐怕也不會比現在多出多少。」
「喔?」
斑高地挑起一眉,閻羅拉回眸光,專注地閱讀,半晌之後,他指著一張照片,哈哈哈哈地狂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她小時候竟然長得這麼拙!」
他的笑聲很夸張,于是乎,阿飛偷偷地偏了偏腦袋,往照片瞄了一眼。
噗哧一聲,他趕緊用手摀住嘴巴,適時堵住差點沖口而出的笑。
救郎喔!真的有長成這樣的女生嗎?頂著一頭西瓜皮就罷了,還一副想跟人干架的模樣,腳站三七步,兩邊的袖管卷得不一樣高,最夸張的是左邊眼楮上的大黑輪。
「這張是由校刊里擷取出來的嗎?」閻羅修長的指壓在照片上點了點。
阿飛終于完全地將笑聲給吞回肚子里去,很用力的點點頭。
「她臉上這一圈黑輪,該不是校運時搞出來的吧?」他依照正常邏輯推斷。
「有可能是……」
不!受不了了!阿飛望了那張照片一眼,噗哧一聲,又趕緊摀住嘴,免得笑聲沖口而出。
閻羅的眸光掃了過來,警告意味濃厚,阿飛只得很勉強地吞下笑意,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得內傷。
「我只是無法將照片上的人,跟以婕小姐迭合在一起。」阿飛很無辜地解釋。
他見過賈以婕數次,感覺她很酷,是個非常有味道的女人。
閻羅冷冷地又睇了他一眼。「下次見到人,你最好別提起這些資料的事。」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是他的行事風格,他要追求她,自然從先了解她下手,但若讓她知道他侵犯了她的隱私權,她絕對會給他一頓好打。
「少主,我阿飛的眼珠子可是有瞳仁的。」他可不叫白目飛。
見識過賈以婕了得的身手,就怕她嘿咻給個兩腳,搞不好就將他給踹到天邊去納涼!
「所以?」瞧瞧這家伙,可越來越有幽默感了。
「所以不白目!」阿飛指著自己的眼楮,的確黑白分明。
閻羅凝睇著他,冷冷地、不著痕跡地勾唇笑了下。「阿飛,我發覺你最近進步了不少!」
「嗄?」沒頭沒尾的,誰听得懂?
閻羅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
阿飛不疑有他,恭謹地走近數步。
閻羅抬起一腳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的用力一踹。「記住,以後別對我說冷笑話,或是打啞謎。」
阿飛不敢造次,抿緊唇線,恭謹地站到一旁。
「當然,如果在我心情特別好的情況下,就另當別論。」瞄了他一眼,閻羅笑笑,終于起身離開沙發。「我現在的心情還不錯。」
阿飛終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少主,那……」
「幫我準備好鮮花水果。」閻羅打斷了他的話。
鮮花水果?「少主,你要去拜拜還是上墳?」
話題未免轉得太快,阿飛又不是神腦,跟不上他的邏輯實屬正常。
「阿飛……」閻羅伸過一手來,輕輕搭上阿飛的肩。
阿飛渾身毛骨悚然。「少主……」
太可怕了!這種關愛的眼神,他承受不起!
「你是想要我上墳去祭拜你嗎?」閻羅輕聲地說著,嘴角綻著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阿飛只差沒叩的一聲,當場彬下來。「少主呀!你別跟我開玩……」笑字沒說出口,便被瞪過來的眼神給逼進了咽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