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要跟他一同吃飯?為什麼又因他霸道的留下,而硬是多燒出兩道菜來?現在屋外又沒下雨,她實在想不到留客的理由。
「這個不好吃嗎?」一個傾身,佟繼白搶走了茉莉筷子下的雞柳,整碟端到自己面前。「還不錯啊!」
他瞇起眼來,享受鮮女敕的肉汁和著香味在嘴里跳躍的感覺。
真的非常好吃,女敕中帶勁、香中帶甜,不知她為何遲遲不下筷,只是撥弄著這盤珍饈。
翻翻白眼,茉莉癟著嘴。「不錯你就多吃點。」
她當然知道不錯,對于自己的廚藝她還挺有信心的,這得歸功于母親的傳統,她總認為女人不管書讀得多高,擁有多好的職位、頭餃,如果不會做菜,還是不及格。
「對了,你真的住在這里嗎?」轉個話題。茉莉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應該拿掃帚把他趕出去才對,而不是屈服于惡勢力之下,與他一同坐在這里吃飯。
「樓上。」簡簡單單兩個字,佟繼白努力掃光面前香女敕好吃的雞柳。「妳呢?」
這個問句,當然不是問她是不是也住這里,因為事實已擺在眼前,這是她的住處沒錯。
他感到困惑的是,她為何可以住在這里?
這是一幢豪宅,每個樓層只有一戶,而每戶坪數絕不低于百來坪,更別說這是菁華地段,以她一個年輕醫生來說,收入雖挺可觀,但絕對還達不到可以住豪宅的標準,除非另有原因,而這原因……
「我?」茉莉搞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我搬進這里差不多快兩年,從沒遇過妳,妳是何時搬進來的?又是怎麼搬進來的?」他停下扒飯的動作。
不是出于好奇,對于工作之外的事,他從沒興趣,但不知怎地,他就直覺的想問,希望她跟自己的猜測不一樣。
「我和爸爸、媽媽一家人已住在這里快九年了。」哼,兩年就了不起嗎?她住得比較久,也沒有這樣質問他啊!
「喔,原來。」佟繼白低說了聲,繼續扒飯。
她的答案讓他感到滿意,至于心頭懸著、繃緊著的怪異感,他就不再去想,也懶得追問。
「那你呢?既然你已經在這里住了兩年,為何這兩年來,我從來沒見過你?」茉莉相信,她也有問的權利,何況他正吃著她煮的飯。
佟繼白停下動作,白了她一眼,「妳知道我很忙的,不像某些人可以閑閑杵在家中。」
「呃……」他的眼神怎麼很像是在說她?「我也很忙,好不容易才能調回正常班,也有好久沒有正常休息了。」
唉,她干嘛解釋?難道真的是屈服于他的惡勢力之下?
「我不是說妳。」終于停下吃飯的動作,放下碗筷,他略掀薄唇。
「呃……」不是說她嗎?唉,她干嘛自己跳出來對號入座,真是豬頭!
「妳煮的東西真的很好吃。」推開椅子,佟繼白站了起來。
茉莉錯愕的看著他,再低頭看看盤底朝天的碟子。「還好啦!」
呵呵,沒想到他會贊美人,雖然那話听起來一點贊許的意味也沒有。
「那麼,就這樣了。」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就朝外走。
「啊!」什麼「就這樣」?他就這樣走了嗎?連拍拍都沒有?
茉莉用了十秒鐘趕跑腦子里的錯愕,再用五秒鐘由椅子上彈跳而起,追過去時,他剛好走到門邊,一手握著門把,拉開門。
「再見。」他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隨即走了出去。
再見?不……不對,是謝謝吧?他不是應該跟她說謝謝嗎?怎會……
隨著門板砰一聲合上,茉莉才由怔然中醒了過來。
「什麼再見,最好是永遠不見!」她氣得抬腳踹了一下門。
同一天里,午夜時分,茉莉讓一通擾人清眠的電話給吵醒。
什麼最好永遠不見?很顯然地,上帝沒有听到她的願望,她馬上就又要見到他了!
拿出家中的急救箱,一一檢查過里頭的藥品,取出止痛藥,茉莉忍痛拒絕不斷向她招手的周公,拿起鑰匙,披上外套,出門搭電梯。
不久之後,茉莉來到了佟繼白的門口。
抬起手來按電鈴,她很懷疑自己的舉動,更氣自己的沒用。一通電話,一個口令,她就乖乖的由床上滾下床,慌慌張張地找急救箱,搜出止痛藥,然後拒絕周公的一再邀約,直奔他的家門口。
沒讓她等太久,也彷佛他早就等在門邊,茉莉按完電鈴的手都還來不及收回,佟繼白已刷地一聲拉開門。
「藥呢?」他叫著眉,神情痛苦。
原以為吃飽飯,回到住處睡上一覺,人就會舒服些,沒想到一覺醒來,頭卻疼得不得了。
「這里。」是直覺反應,茉莉遞出左手握著的藥。
佟繼白接過,快速扒下了兩顆,往嘴里一扔,轉身往屋里走去,尋找白開水喝。
茉莉被干晾在門外,眨巴著一對大眼,有些憤慨的瞪著那個挺拔的背影。
半晌之後,她泄氣地妥協,數著腳步往內走,再反身關上門。
「你還好吧?」走出玄關,來到客廳,她剛好見他由廚房里走出來。
手上沒端水杯,不過看他的樣子,藥片已不在嘴里,所以應該已經和水吞下了。
「嗯。」他咕噥地應了一句。
「你怎麼有我的電話?」頭痛竟第一個想到她,不知該不該說是不幸?
「我撥電話下樓去問保全。」他坐到沙發上,將一雙修長的腿掛到前方的茶幾上。
還好有她在,他想她是醫師,基本的止痛藥該是有的。
「那也不能隨便……」茉莉想抗議,對他、也對樓下的保全人員,他們怎可隨便將她的電話號碼透露給第三人呢?
然而,聲音卻卡在她的喉問,因為當她的眸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動,落在客廳、落在沙發上、落在茶幾時,她忍不住低呼出聲。
「天啊!」該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嗎?他的客廳……嗯……如果可以,她會說像豬窩!
「我很久沒回來了,上回那個打掃的歐巴桑,搜括光我屋里值錢的東西後,就跑得不見人影,之後我就一直沒再找女佣,反正回來的機會也不多。」
她的低叫聲雖然不大,但他還是听見了,忍著頭疼,他咬著牙說。
「呃……」該安慰他嗎?遇上這種事情?「你沒報警嗎?」
「報警?」他睨著她,似在告訴她,沒這個必要。
「難道沒有?」她可不認為他會是個好說話的人。「家里被搜括一空,你難道不會想報警,把那個幫你打掃的人找出來?」
「找她干嘛?」他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似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值錢的東西都……」
「那是因為我一直沒回來。」他臉色嚴肅地說。
「沒回來?」她知道呀,就因為他沒回家,東西才會不見的,不是嗎?
「我這一次沒回來的時間已算是短的了,最高記錄有足足三個月沒回家。」他高高地挑起一眉。
茉莉還是不懂他的意思。「這跟……」跟他之前說的話有何關系?她完全被搞糊涂了!
「那段最高記錄中,歐巴桑剛好在幫我打掃。」他認為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當,腦袋中的燈泡亮起,茉莉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
「是的,我忘了跟歐巴桑聯絡。」佟繼白不以為意的說。
茉莉很懷疑,自己的下巴是不是會被他過度夸張的行為,給震駭得往下掉。
「就是說,你這個莫名其妙失蹤的老板,一連三個月沒付人家薪水,還有,搞不好也沒給人家你公司的聯絡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