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听著報告,馬郁勤的雙手忙碌的在字鍵上來回穿梭,邊打著今日的會議記錄,柔亮的雙眼邊不由地拉向一旁的于尹東。
她是由何時開始迷戀上他的?
應該是許多年前,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那年她還沒滿十八,公司依然是老董事長在負責,而她只是個暑期打工的小妹。
從那年暑假起,她就立志要進于氏建設,立志要當他的秘書,立志要當他的女人。
而,多年之後,她所立的志向都一一達成了——白天,她是他光明正大的秘書;夜晚,她是他的地下情人。
冗長的會議一結束,天色已接近黃昏。
馬郁勤端著一壺茶剛由茶水間里走出來,就遇到了企畫經理尤光。
「馬秘書、馬秘書。」尤光挨了過來,緊張地頻頻擦拭額上沁得如落雨般的汗滴。
「尤經理?」郁勤將手里端著的茶壺端高,免去了被撞倒的命運。「你這樣慌慌張張的干嘛?」
尤光飛快的掃了四周一眼,伸出一手將人給拉到一旁的角落。
「馬秘書,你就別再尋我開心了,現在我當然慌張,不僅慌張,一顆心還七上八下呢!」
三天後要是交不出企畫書,別說是自己打包好行李滾蛋,光一想到董事長那冷如極地一樣的目光,就教他的壽命要短少好幾年。
看著他頻頻拭汗的表情,郁勤搖頭笑著,偷偷咕噥了聲。
「莫怪乎你要叫尤光。」還真是滿臉油光。
「什麼?」尤光繃緊了臉色,汗如雨下。
「沒事。」郁勤空出一手,掏出口袋里的面紙,遞了幾張給他。「放心吧,三天夠你們企畫處寫一份好企畫了。」
尤光接過面紙邊擦邊道謝。
「呃、不、不……馬秘書,你別開我玩笑了,三天怎麼夠?」這個企畫可是個大案子。
郁勤咧嘴沖著他一笑。「夠,當然夠了,怎麼會不夠?」
尤光沉下臉,表情如喪考妣。「夠讓我的腳底抹油,早早落跑,還是夠讓我趕快打包行李,準備被人給瞪出去?還是拋到北極去?」
郁勤哈哈笑著,伸來一手拍上他的肩,聊表同情。「事情沒你說得這麼嚴重,你們企畫處里,多的是高手。」
她在于氏多年,又是由最基層的小妹做起,所以哪個部門里有多少人,誰可用、誰不可用,她可說了如指掌。
「是嗎?」尤光沮喪的一嘆。
「當然。」對于尤光的評價,郁勤覺得他是個相當有氣度的主管,對于下屬愛護有佳,而下屬也極為喜歡他。「你企畫處里,去年和前年不是添了兩位很棒的人才,何不把這個案子交給他們去試試看?」
「我也知道。」
「知道就去做呀?」郁勤挑挑眉睨著他。
「他們兩人在休假中。」尤光重重的嘆了口氣。
「休假?」郁勤哼笑了兩聲,表情豐富的翻翻白眼。「你不會打電話去找人回來嗎?」
「這樣有點……」休假還被召回,會不會太可憐?
郁勤真想干脆昏倒。「你鐵定沒跟他們說,這次企畫的重要性。還有,他們一定也不知道,萬一企畫沒如期完成,你會被老板劈得多慘?」
如果說了,人怕是要連夜趕回來。
因為百年也難遇到這麼好的一個主管。
「我確實是沒說。」尤光還在猶豫該不該撥電話去叫人?
「你別再想了,就算是二選一如何?」郁勤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猶豫。「你可以撥電話去給他們,把取消休假的緣由跟他們說,至于要不要回來,就由他們自己決定。」
「呃……」尤光陷入考慮,這個提議听來不錯。
「就這麼說定了。」郁勤又沖著他一笑,轉身就要走人。
「馬秘書,那我是不是也要準備打包好行李?」腦筋一轉,尤光無法拋開擔心。
郁勤朝著他揮揮空出來的一手。「記得,把這一點也跟你的那兩位企畫高手說。」
端著茶,郁勤習慣性的在辦公室門板上輕敲了三下。
丙然,不需多等,門里傳來冷沉的嗓音,聲音的主人似住在極地里的冰人一樣,表情冷得能讓生人回避。
「你不該在今日的會議上開口說話。」沒等郁勤轉身推上門,于尹東的聲音就已冷冷的劈了過來。
看著她美艷動人的身影,他恨極了心頭的矛盾。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開始愛戀上了她,愛她艷如烈陽的外貌、爽朗的性子、動人的胴體、聰慧的腦袋,還有甜得足以讓人沉淪的笑容。
他愛她,愛得心知肚明,也因此恨透了自己,他不該愛上任何女人。
「我只是覺得尤經理好象快躲到桌下去了。」郁勤推上門,轉身走了過來。
軟軟嗲嗲的嗓音讓人听來極舒服,就怕是隆冬極地里的冰山,也該融化在這樣的溫柔之中。
「哼,他若真的躲到桌下去,就不配繼續留在公司里。」他冷哼著說。
只有尤經理想躲到桌下去嗎?郁勤懷疑。
在她看來,其它的那些經理們還不都一樣,基本上,鴕鳥跟烏龜應該歸屬于同一類型,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這樣好嗎?他真的是個不錯的主管。」走了過來,將手里捧著的茶壺輕輕放到他的桌上,繞過桌身,她站到他的背後,幫他按摩起脖子。
「你未免管得太多了。」他蹙起眉,聲音冷硬的一斥,心里卻大大的吁了口氣——
唉,舒服、太舒服了!為何她的按摩力道總能恰好的控制在他所需要的範圍,讓人感到該死的舒服?
「也許。」她不再多言,盡量將注意力完全拉到按摩上。「今天你的頸子很僵硬,是不是已有幾天沒睡好?」
于尹東撇了撇嘴,沒好臉色。「別以為跟了我,你就有特權管我的私事。」
廢話,他當然沒睡好。兩人已經將近有一個星期沒私下約會,沒抱她入眠,怎可能會睡得好?
郁勤不以為意的勾唇一笑。「要不要喝杯女乃茶?」
她太了解他了,就如愛他一樣,對他的愛有多深,就有多了解他。
「等一下我還有什麼行程?還有,今晚有沒有約誰?」依然冷著臉、冷著聲。
最讓于尹東困擾的,是郁勤的態度。不管他如何的冷言冷語、不管他待她如何冷漠,她總是不改態度,對他溫聲軟語。
郁勤走過去拿了個馬克杯,很快折回到桌邊。
「等一下鴻圖工程的陳董會來訪,時間大約是再過二十分鐘之後。至于晚一點,你在七點半時得出席一個慈善拍賣晚會,和當紅的模特兒戴薇拉一同列席為今晚的佳賓。」
邊說著,她邊端起注滿女乃茶的瓷壺,將茶水倒入馬克杯里,再將杯子遞上前。
「喔?」接過杯子,于尹東略眯起眼來,仔細的打量著她。「那麼,我應該幾點離開公司,才來得及?」
他不喜歡她過于鎮定的表情和反應。
她應該吃醋、應該表現出不高興,應該要求一同出席、抑或是大聲的問他為何晚會要安排一個名模與他一同列席?
然而,沒有,她不僅什麼都沒問,還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樣,仿佛什麼都不在乎。
她,怎麼可以不在乎他呢?怎麼可以不在乎他與其它的女人在一起?莫非……是的,一定是她還不夠愛他,對他的愛還不夠深。
那麼,他就該讓她知道她是誰的、該在乎些什麼。
「七點離開就可以了。會場離公司不到十分鐘的車程,把可能塞車的時間加上去,七點離開有三十分鐘的預備時間,不至于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