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仲紹站了起來,來到他身邊,抬手拍拍他的肩。
「你比我幸運,甜甜很好擺平,菟絲可就不一樣了,那個女人呀,不曉得還要磨我幾年。」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又互看了眼,隨之笑出聲來,氣氛頓時變得輕松許多。
韓軦轉頭看著架子上才被放上去的書。
「鄔家老二的書?」他改變了稱呼方式。
衛仲紹無奈地點點頭。
「是個作家?」這點甜甜沒對他提過,而他也沒問。
「是,專寫雜志和報紙專欄。」望了書一眼,衛仲紹隨即走到窗邊,拉開窗子,點煙抽。「你要不要?」
「不了。」韓軦拒絕了他的煙,他想甜甜應該不會喜歡煙味。「能看看嗎?」問話的同時他已走到架子旁。
「當然。」手一擺,衛仲紹轉過頭去朝著窗外吐出一口煙。
韓軦拿起架子上的書翻了幾頁,平整的眉結頓時皺了起來。「這是什麼論調?」
看著書中斗大的字,韓軦已開始考慮或許別讓她們姊妹倆太親密,免得菟絲的思想污染了善良的甜甜。
「她是專寫兩性關系的。」衛仲紹捻熄煙,走了過來。
「看來你真是在打一場硬仗。」什麼叫作享受愛情,不要專一?男人可以為性而性,女人則可以只要愛,不要伴侶?
衛仲紹又聳肩笑笑。「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算是為菟絲辯解,不過也是事實。如要回溯過往,數年前她還是個親切的鄰家女孩。
「有事改變了她?」不用猜,韓軦由衛仲紹的表情可推敲出一二。
「生命中總有些事發生得令我們措手不及。」不想解釋得太清楚,衛仲紹甚富哲理的說著,一手接過韓軦手上的書。
「就像我遇襲,喪失記憶。」韓軦有感而發。
將書重新放回架子上,衛仲紹拍拍韓軦的肩膀。「相信我,你要恢復記憶並不難,也許要不了多久。」
他雖不是腦科權威,但由外傷判斷,韓軦的失憶可能只是暫時性的。記憶會隨著片段影像的拼湊,越來越多、越來越連貫,直到完整回復。
「你是中醫。」韓軦看著他笑笑。
衛仲紹模模耳朵。「是,我是中醫,但很抱歉忘了告訴你,我同時也有西醫執照。」
「喔?」看來他鄉認識了個不簡單的人物。
衛仲紹無奈地聳聳肩。「克紹箕襄,我家老爹要我不可忘本,中國人嘛,得發展屬于自己的東西,所以那張西醫執照,我甚至是偷偷模模取得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韓軦突然有種感覺,這是他多年來,首次踫到一個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衛仲紹沒隱瞞的點頭。他的表情看來有幾分無辜,不過卻像只擅于耍詐的狐狸。
「很高興認識你。」韓軦伸來一手與他一握。
言下之意是,今天的交談到此結束,時候不早,甜甜也該回家了。
「我也一樣。」衛仲紹也有著相同的感覺,生命中似乎又多出了一個朋友。
由衛家回到鄔家不遠,如果走防火巷大約是兩分鐘,但若走正常的巷道,則需再多花個幾分鐘。
甜甜的腳步不快,沒像之前拉著韓軦的手臂,表情也有點沮喪,無聲地走著。
「怎麼了?我看妳心情不好。」韓軦注意到了,離開衛家的診所之後,甜甜前後判若兩人。
「沒有。」甜甜踢踢路上的石子,心口悶悶地,因為不小心听到衛仲紹和韓軦最後的對話。
衛大哥說要不了多久,大個頭就能恢復記憶。一旦他恢復了記憶,不管老爸要不要繼續收留他,他都會離開吧?
韓軦伸出一手將她拉了回來。「妳知道妳不適合說謊嗎?」
這時,他意外地發覺,似乎有部車子一直跟著他們。
會是他過于敏感嗎?韓軦來不及多想,心思就完全讓甜甜的神情給震懾住。
甜甜揚著頭看他,吸吸鼻子,眼看淚水就要滾下來了。「沒有啦,因為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衛大哥的對話嘛……」越說越小聲,她的心口甚至開始有了酸酸痛痛的感覺。
「別哭。」她的淚水讓一向冷靜的他,手足無措了起來。「妳听到了些什麼?」修長的指撫上了她嬌美的臉蛋,為她揩掉眼角的淚。
「衛大哥說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復記憶了。」甜甜老實的說。
「妳不想我恢復記憶嗎?」腳步停下下來,韓軦將她拉到路旁。
甜甜搖搖頭又點點頭。「大個頭,你會不會像電影里演的一樣,一恢復記憶就把我們都給忘記了?」
看著她淚眼婆娑,咬著紅唇的模樣,韓軦忍不住地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
「不會的,我怎麼可能會忘了妳?」
「真的?」甜甜並沒有推開他,她昂臉望著他,喜歡他的懷抱,直覺地喜歡。
「當然。」輕輕揉撫著她的頰靨,韓軦逼著自己壓抑下想吻她的沖動。「不管如何,我是不會忘記妳的,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真的?」抬起手來,胡亂地抹著臉,甜甜的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嗯。」他表情嚴肅認真的點頭。
「那,如果你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她把臉往他的胸口抹了兩下,終于推開他,退開一步來。
「好。」韓軦看著她,目光灼熱地。
「那,我們回家吧。」甜甜開朗地笑著,倚上前,習慣性地挽緊他的手臂,將臉半倚在上頭。
看著她,韓軦心里有抹甜蜜的暖流慢慢地成形,不僅暖了他的心頭,也甜了他的心窩。
閉了個彎,兩人很快地回到鄔家門口。
韓軦正要伸手按門鈴,門卻恰巧地讓人由里頭打開來。
「回來啦。」站在門後的是鄔可頌。
「大姊。」甜甜慌忙地收回摟著韓軦手臂的雙手。
韓軦的神情倒沒多大改變,仍舊一派氣定神閑,不過,這時他卻發現一部黑色房車在鄔家對街前停定。
這部車跟著他和甜甜有一段時間了。方才,他還以為是自己過于敏感,但仔細一看,是同一部車沒錯。
韓軦的腦筋一轉。「甜甜,我有個東西放在衛仲紹那兒,忘了帶回來,我現在去他那兒找找看。」
如果跟蹤他的人是沖著他來的,他不希望因此傷害了鄔家人,尤其是可愛的甜甜。
「很重要嗎?」已踏入門內,甜甜一腳里一腳外。
「嗯。」他點了下頭。
「那你快去吧,找到了就快點回來。」大姊在,她也不太敢表現出自己的關心。
「好。」韓軦說著,對她揮揮手,等著她縮回腳步往內走,他才主動地幫忙推上門。
抬頭望了眼月色,韓軦以眼尾瞄了下那部房車,車子不知何時已在巷道里掉轉了頭。
沒有猶豫,他低下頭來,快步地往巷外走。
丙然,那部車子很快地跟了過來。
當韓軦走到大馬路上,以極快的速度跑過兩條街口,跟著他的房車終于按捺不住,加速疾駛,吱呀一聲,繞到他的面前擋下他。
韓軦停下腳步,握緊雙拳備戰。
駕駛座的人飛快打開車門,沖下車,跑到他的面前。
「執行長,我擔心死了,我已經找了你三天三夜,都沒有你的消息。」來人是大野宏平。
自從與韓軛失去聯絡後,他照著命令鎮定地沒將消息傳回日本,只能私下默默沒日沒夜的找人。
「你……」听著他口中流利的日語,韓軦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听得懂。
「執行長,你怎麼了?我是大野宏平呀!」見他臉上的表情,大野神色憂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