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義父救了我的,要不那次遇劫時,我的小命恐怕也難保。」
「那你義父現在人呢?」
紫瞳的眸光微暗。
難道他救了她後,就任這丫頭自生自滅?
「義父……」蕪月猶豫了下,還是沒敢將身分說出。「大姊姊,我還餓得很呢,現下我們先別談我義父啦。」
紫瞳心里懷疑,但見她仍一副饑餓的模樣,只好再度幫她夾了青菜和牛肉。
「你快吃吧!」
蕪月笑臉盈盈,埋頭猛吃了一會兒後,忽然抬頭——
「大姊姊,像你長得這麼漂亮、心腸又好,為何沒想去參加選秀呢?」
望著她,紫瞳綻開難得的笑容。「長得漂亮,為何就得去選秀?」
對于後宮的生活,她可半點興趣也沒有,在她看來,那是無聊、荒誕、且可笑的生活。
一群女人圍在一個男人身邊打轉,只求他眷顧一眼,臨幸一夜,真是可悲呀!
「因為選秀可以當上王妃呀!」蕪月不解地眨眨眼。
大家不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嗎?而成了王妃之後,不僅錦衣玉食,終生還都有人伺候著。
「當上王妃就很好嗎?」紫瞳啐了聲,端起桌上的茶水啜了口。
「耶?」蕪月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听大姊姊你的意思,好像不希罕?」
丙然不同于一般人的想法,蕪月不覺打從心底佩服。
紫瞳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我可沒興致與人共享丈夫。」
「啊!」蕪月為她的話感到驚訝。
哪怕自認見解已不同于一般人,但蕪月仍明了,不管婚配、納妾,皆非女子可作主,決定權是在男人的手上,
「可是……我听說樓蘭王長得俊逸豪邁,是個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龍。」她仍不死心的補充道。
「喔?」紫瞳只是咧嘴笑笑。「請問,他可是妻妾成群?」
望著她的眸光,蕪月被動地點點頭。
但那不是阿爹自願的。這些年,鄰國常送來一些女子,不得已,阿爹只好暫且安排她們居住在宮中。
「但,他還沒有真正的妃子呢!」蕪月出于私心的辯駁。
「妃子?我听說了,正妃得由神婆指定。」紫瞳忙不迭地舉起筷子,夾了塊肉送入嘴里。
必于後妃與祭司的勾結,不僅在中國,古今中外,屢見不鮮。
什麼是祭司?什麼神婆?巫紫瞳心中認定,這多半只是裝神弄鬼之術,用來千預後宮權位的手段。
「大姊姊也听說了嗎?」提及了神婆,蕪月的眼瞳中有著滿滿的敬佩。
「嗯。」紫瞳微點頭,繼續吃著碗中的東西。
「大姊姊,你可能是剛到樓蘭來吧?所以你不知道,其實神婆真的很厲害的。」
「喔?」紫瞳抬起臉來,滿是懷疑。
「大姊姊,你可不能懷疑神婆的能力喔!」迎著她的目光,蕪月一古腦的說出心中的話。「我義父說,神婆不僅能通透人心,還可預知未來,還有……」
紫瞳的眉心一擰。「你說神婆能預知未來?」
刷地放下碗筷,她的腦海中匆地閃過一事。
「是、是呀!」蕪月為她突來的激動嚇了一跳。
「她所預測的事,曾有應驗過?」
莫非是……如意珠?因為如意珠落在神婆的手中,所以才使她有了預知的能力?
身為巫氏之後的她,比誰都了解,來到這年代,尤其是進了樓蘭城之後,她的超自然能力,也隨著越接近如意珠而增強許多。
譬如她的能力,不再僅限于預測三分鐘後所會發生的事,還有像今日在馬蹄下救了蕪月的能力,和能使馬匹和緩下來的靈力。
但也有意外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感應的靈力過強,她還需要時間適應,否則會有時好時壞的狀況,最糟糕的是,她並無法預測自己將會發生的所有事。
所以,她得趕緊尋回如意珠。
「嗯。」蕪月點頭,想了下後道︰「就幾年前,她預言會有大批盜匪劫城,事後果然應驗。」
「……」紫瞳沉默了,這道線索,讓她不得不想法子去會會那位神婆。「蕪月,你可知要如何才可見神婆?」
「選秀。」蕪月出于直覺的反應。「選上的女子,就會有機會見到神婆。」
「喔?」紫瞳認真地思考著。
如果這是尋回如意珠的唯一之路,那麼,她就得考慮要不要試試……
「對了,大姊姊,你今晚能不能收留我一夜?」蕪月的心里興奮著,如果能慫恿大姊姊參加選秀,單以姿色來論,大姊姊絕對能勝出。
屆時……嘻嘻嘻,她將會有個像仙子一樣的娘親。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到外頭去溜一圈,找到覲春,要她先回宮去,免得阿爹會擔心。
第三章
入夜,風沙又起,卷起漫天塵埃。
躺在床板上,巫紫瞳幾番輾轉反側,仍舊毫無睡意。
她起身坐到數步外的圓桌旁,見床上毫無心機的丫頭睡得正甜,嘴里還不時喃念,似在說著夢話。
巫紫瞳搖頭笑笑,索性拿起桌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
杯緣才就口,還沒來得及將水喝下,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姑娘、紫瞳姑娘。」是掌櫃的聲音。
巫紫瞳來到門邊,將門拉開了道縫。
「何事?」她看著掌櫃,他也是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
掌櫃打了個呵欠,又覺不雅,連忙笑笑地指向身後。
「有位爺找你。」
「找我?」紫瞳略略蹙起了眉,隨著掌櫃的手指,望向他的身後。
他身後的高壯男子,有張俊逸粗獷的臉,濃眉大眼,加上直挺的鼻和緊抿著的薄唇,相貌煞是好看。
「姑娘,你好,請問蕪月在你這兒嗎?」
在巫紫瞳打量著他的同時,鄂圖克閃身上前,雙眸也同樣緊盯著她不放。
她有著一張極為細致的臉,無論是眉、眼、鼻、唇,甚至是發鬢、神韻,都似精雕出來般,是個似玉般的人兒。
「你是……」紫瞳挑了挑眉。
這男子由衣著上看來,非富即貴。
「我是那丫頭的義父。」鄂圖克沒打算道出自己的真實身分,一來是不想擾民,二來則是覲春慌忙回宮稟報,說蕪月又扮乞兒,黏著一個白衣姑娘,眼見天已黑,卻不肯回宮。
紫瞳又是上下一陣打量。
蕪月是對她提過有個義父沒錯,但以他的衣著看來,怎麼也不像是個乞丐。
若他不是個乞丐,又為何放任蕪月去當個小乞兒呢?
「姑娘,真是對不住。」鄂圖克雙手抱拳一拱,由紫瞳的神情,他明了她的疑惑。「丫鬟告訴我,那個丫頭今日又玩扮小乞兒的游戲。」
「扮?」紫瞳略蹙起眉。
難怪方才臨睡前,她發覺沐浴後的蕪月,竟有份藏不住的靈秀。
「我在這兒,先跟姑娘你賠不是。」鄂圖克再度拱手道歉。
「紫瞳姑娘,既然你倆認識,那我就先退下了。」一旁的掌櫃見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確定無安全疑慮,于是想先退下。
紫瞳朝著他點個頭,才又將目光拉回眼前的男子身上。
「她已經睡了。」她指著蕪月道。
「我猜也是。」那丫頭一向早眠。「但我想還是不方便打擾姑娘你,蕪月這丫頭還不曾離開家中,夜宿在外。」
兩人間沒了第三者,鄂圖克一下子瞧清了巫紫瞳的眼瞳。
那泛著水光的美眸,似紫玉、亦似攝人魂魄的水晶,不僅美,還有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秘。
首度地,他的心為了一個女人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