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這麼做?」
羅杰的雙手一罷。「是的!」
「說你在賭場里豪賭,把班德島給輸掉了?」
羅杰搖了搖手指。「不。」似乎不滿意這樣的說詞。「我是賭輸了許多錢沒錯,但我要拍賣班德島,而不是輸掉班德島。」
有差嗎!
「所以買島嶼,送公主?」
瞧瞧紙上那放大的字體,他心里不覺升起濃濃的厭惡感。
他居然想要將他心目中的寶貝,隨意送人!?羅杰呵呵笑了數聲。「如果你不喜歡這廣告詞,我可以改。但在此要先恭喜你即將成為阿滋爾王國的駙馬爺,以後班德島和我老姐就交給你啦!」
說完,他笑得更燦爛,甚至高舉著酒杯敬他。
「我真想殺了你!」男子咬牙切齒地說著。無奈,他是他深愛的女人的親弟弟,他並不能真的付諸行動。
「你該說的是你愛死我了,而不是想殺了我。」羅杰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的,不僅他得感謝他,連他姐姐都得佩服他,居然想得出這個一石二鳥的好方法,否則他們這一段情感,豈會有圓滿的結局?
至于他們的這段情感,要由許多年前說起……對孟思而言,十歲以前的記憶是甜蜜的、幸福的。而十歲以後呢?就如同身陷地獄。
沒了錦衣玉食、沒了跟班隨扈、沒了家人女乃媽,現在的她是孤伶伶一人。更正確的說法是,除了定居在南部的外婆之外,她已經孤伶伶一人在台灣這個島國上生活了九年。
至于母親為何會將她送來台灣?因為這里是母親的家鄉,且是她口中所謂,一個充滿奇跡的島國上。
奇跡?她不明白奇跡到底在哪里?至少對她而言,奇跡並沒有降臨。
她想擺月兌這樣的生活,回到班德島去。但不能,因為她還未達到母親的要求—以自己的能力、合法的手段,掙進一千萬阿滋爾幣。
一千萬的阿滋爾幣到底是多少?
曾經,她毫無概念。
但現在她知道,台幣和阿滋爾幣的匯率是一比三,也就是說,她得存足三千萬的台幣,才能回到她的故鄉班德島。
至于該以何種方式掙得這三千萬?
從十六歲開始打工,至今,她已經想了整整三年。
當然,這些年來,母親還是會定期匯錢到她的賬戶中,所以扣除掉生活費,再加上打工所掙來的工資,她可說有些許存款。
但,這些存款與三千萬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于是,這兩年來,思更努力,也學會了各種摳門的招式。
聰明的她,知道要使存款呈倍數上升,絕不能單靠勞力去掙錢,所以她開始閱讀財經雜志、剪報收集資料。
她將所有成功的企業家拿來比較,看誰是較值得學習的對象。
終于,在今年初,她有了決定。而現在,機會已經到來。
孟思拿起手上的報紙,看著分類廣告中某個斗大的字樣——誠征特別助理一名,面貌清秀,擅英文,能吃苦,肯學習。
這才是她所要的。
她一貫堅信著︰跟在總裁身邊,才能學習到致富之道。何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宣氏集團。
提到宣氏集團,不知道它的成功該不該算是個奇跡。
因為早期它曾經縱橫華爾街金融市場,可後來發生經濟大恐慌,宣氏賠掉了所有家產,卻沒有一蹶不振。
隨著時代變遷、產業更替,宣家也經過幾個時期的大規模改革,由早期經營農產品貿易,進而投資橡膠原料,再加入光電科技,然後轉向飯店與觀光賭場的經營。
至今,宣家的第四代接班人——宣騰,已是個擁有數千億身價的鑽石級單身漢。
但是,不同于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宣騰不服輸且不斷自我挑戰的性格,讓他在二十五歲即取得了博士學位,繼承家族事業。
近幾年,亞洲市場看好,于是他進軍台灣,設立了宣氏在亞洲的第一個據點。
一早,當牆上古董時鐘的時針走到了九點的位置,電梯門開了,里頭的人走了出來。
「淑菁姐,我下午的行程如何?」宣騰邊往他的辦公室走邊問。
這趟來台灣,他預計會停留一個星期,而這個星期中,除了得去趟香港,還有三個合作案的會議要同步進行。
「中午有個餐會,下午一點鐘捷陽的丘經理要來拜訪,半小時後要開業務主管會議,晚上則有個慈善拍賣晚宴,至于女伴,公關公司建議以當前最紅的清純女星裘珍作陪。」李淑菁滔滔不絕地說著。
李淑菁現年四十七歲,是宣騰在美國的三大秘書之一,由于丈夫早逝,女兒和兒子先後返台就業,所以宣氏在台灣設立分公司時,她便跟著申請外調。
「喔。」宣騰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就在即將推開他辦公室門的剎那,他的眼角余光瞥見了李淑菁偷偷擦著鼻涕的動作。「特別助理找得如何?」
他一向是個心細的老板,淑菁姐為他宣家工作已有二十四五年的時間了,尤其在外調到台灣來的這一兩年更是辛苦,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她幾乎一手包辦。
「一會兒有幾個要來面試。」手中握著面紙,她邊說邊擦著鼻涕,語調中含著濃濃的鼻音。「宣先生要親自面試嗎?」
苞上宣騰的腳步,兩人一同進了總裁辦公室。
走向辦公桌,宣騰放下手上的公事包,將月兌下的外套交給李淑菁。
「我想不用。雖說是我的特助,但我是想找個人來幫幫你。」他說著,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李淑菁走到一旁的壁櫃,打開後拿出衣架,將宣騰的外套掛好,又踅了回來。
「其實你不必為我擔心。」她嘴里說著,卻連打了數個噴嚏。
「我這麼做,是希望你別太早退休,能再多幫我幾年。」看著她,宣騰搖了搖頭。
「我……哈啾——」話還沒說出口,忍不住地,李淑菁又打了一個大噴嚏。「我只是鼻子過敏,哎,也不知怎地,一到台灣,鼻子就過敏。」
「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由你去面試。」宣騰雙手一攤,朝著她笑笑。「快去吧,幫我準備好一會兒開會需要的所有資料。」
「是的。」李淑菁走出總裁辦公室。
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孟思坐在一間小型會客室外,看著其他來面試的人,一個個進入會客室內,又一個個面無表情的離開。
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已離去,只剩下她一人。
「孟思小姐。」會客室的門打開,傳來叫喚她的聲音。
思站了起來,整理一下微皺的裙擺,便走進會客室,輕輕關上門。
「請坐。」寬大舒適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女子,女子拿起茶幾上的文件,仔細地看著。
「你好。」思從容地走向她,在她指定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知道,她正在審查她的個人資料。
沉默了幾秒,李淑菁抬起頭來看著她,眸光是犀利的。「你目前還是學生?」宣氏需要的,並不是暑期工讀生。
「是的。但因為家里需要,我準備在下個學期就轉到夜間部。」不知道母親對她所提出的要求,算不算得上是家里的需要?
「這麼說,是半工半讀羅?」李淑菁雖揚起一眉來看著她,但心里卻頓升些許好感。
以時下的年輕人來說,她算是勤奮,居然肯為家計而轉讀夜校。
再看看她的坐姿和穿著打扮,簡單大方,不覺地,她又為她加了幾分。
「是的。我不能欺騙你,我確實需要這個工作。」如果不能掌握這次機會,學習經驗,要回到班德島將會遙遙無期。
她眼里的執著感動了李淑菁。「我必須說,宣氏不是救濟院!」欣賞歸欣賞,李淑菁一向公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