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苦味十足的笑意,斐斐的胸口不覺一揪。
「喂,我是隨口胡說,不是在說你,你別想太多。而且也不是所有商人,都只重利而輕別離呀!」
她如俠女般的心態,在此刻又莫名的產生作用,一心只想安慰人。
「像我的兩位好友,她們另一半忙碌的程度,絕對遠超過一般男人,但也沒見著他們冷落了愛妻」一提及幔幔和姿姿,斐斐的唇瓣高掛著難掩的笑意。
她還記得幾天前,幔幔還告訴她,目前沈雋雖然人在歐洲出差,但一天里卻打了不下數十通的電話回來關心她,直到幔幔真的受不了、幾乎怒吼出聲,沈雋才停止打電話的動作。
至于姿姿的另一半則是更令人受不了,闕成康每日都在上演溫馨接送情,體貼的程度可是會叫所有女人都吃醋。
「好友?」他拉回視線凝睇著她,眼里充斥著她的影橡,耳里則回蕩著她安慰的話語。「你的好友們都結婚了?」他進一步問。
看著他,斐斐用力的點頭。
「看來你的好友們,婚姻都很幸福。」周紹軼笑了,這一剎那他仿佛擺月兌了多年來的心結,唇角的笑紋綻得好看。
「何止是幸福!」深嘆出一口氣,她移動視線空拋于遠方的夜空,將手中的啤酒就口啜飲著。
對于幔幔和姿姿的姻緣,說不羨慕,是騙人的。
畢競她凌斐斐,也是個平凡的女人嘛,同樣需要人愛、呵護、憐惜,甚至是專寵!
「你還很年輕,這麼早就想走入愛情的墳墓嗎?」由她臉上所顯露出的淡淡哀嘆,和那羨慕的口吻,紹軼試探性的問。
她雖長得只能稱得上清秀,但這樣一個率真的女人,也有著屬于她的特殊魅力。
所以,如果她有個男友,他可一點也不會吃驚。
只是不知為何,一思及此,周紹軼的胸口,卻意外的泛開一抹酸澀。
昂起頭來,他又一口氣將手中殘余的啤酒一仰而盡,然後在凌斐斐還來不及回應他的話時,他已拉回先前的話題。
「對于我之前的提議,不知你考慮的怎樣?」他意指家教一事。
「提議?」斐斐一時無法會意他的話,大腦尚未由「愛情的墳墓」幾個字中拉回。
「願囊當廷豈的家教嗎?」他看著她,真誠的俊顏很難讓人拒絕。
似乎是毫無猶豫,又像是直接反射性的反應,斐斐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他由藤椅上站起身,臉上綻開會令人失魂的笑。「由明日開始,每天下午四點,我的司機老王會準時來接你,然後再到學校去接廷豈。」
看著他的笑容,斐斐幾乎失神,被動的點了點頭。
「每周上課五天,每天二個小時,不知你有沒有問題?」他接著說。
斐斐搖搖頭。
看著她,他為兩人能順利達成共識,而感到心情愉悅。
「至于薪水,我希望能依你的要求——」他頓住了話語,沒再往下說,即表示他不在乎家教的鐘點費,只要她開口,他便付得起。
輕輕地吁出一口氣,斐斐的視線拉回,改落在手中的啤酒罐上。「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開口,你都會照付嗎?」她討厭這種感覺。這讓她覺得,他仿佛又回復到昨日那財大氣粗的樣三,她著實討厭他那個樣子。
她的問題令紹軼撇唇一笑。「你希望我說Yes或NO?」他很奸詐的將問題又丟回去.凝視著她的眸光更加深炯。
「錢在你的口袋,你是我的老板,你高興給多少就多少。」裴斐沒上當,由周紹軼那燦爛的笑意里,她發覺了他的故意。
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她開始有那麼一點欣賞起他那該死的傲氣。
「喔?」周紹軼故意輕哼了聲,眼里燃起的邪氣,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在瞬間年輕了幾歲。「那就看你的表現吧!看你能改變我那個麻煩的兒子幾分,就給多少酬勞。」他是極力的強抑,才忍住了笑意。
「好啊!」不退縮的迎著他的視線,明知他是故意,但斐斐卻不願敗下陣去。「不過,你記得喔,一旦廷豈有了重大改變,可別忘了你的承諾。」揚起下顎,她挑釁的說著。
「好,就這麼說定了。」他回應的更快。「很晚了,我想我該走了。」隨著話道出口,他突然轉身往樓梯間走去。
他突來的告別,讓斐斐一時反應不過來。「喂!」怔忡了幾秒,她趕忙小跑步的跟上他。
「你喝了兩罐啤酒,已超過了酒測值,不能開車呀!」追到了樓梯口,她開口喊住周紹軼。
「放心吧,我有方法能回去。」站在樓梯轉角的台階上,他揚起臉來看她。
「可是——」話才到口,還來不及吐出咽喉,斐斐便感覺到自己的一腳突然懸空,下一秒她已整個身子往下栽。
沒有預期的疼痛、沒有該有的咒罵聲,斐斐一抬頭,即望入眼前這張俊臉,他灼熱的氣息、狂烈的心跳,仿佛與她一致。
接下來的幾秒鐘,兩人一陣呆然的對望,直到他的氣息越加貼近,貼近到她已能感受到他的濕熱。
斐斐本能、被動地合上了雙眼。
他吻她了嗎?
那濕滑甜蜜的感覺,是吻吧?
第六章
對于周紹軼突然改變主意,並且聘用凌斐斐為家教一事,最高興的人莫過于周廷豈了。
拋開他喜歡凌斐斐的教學方式和坦率、直接的個性不談,他還額外發覺了一件事,就是在斐斐老師上任的這兩個星期來,父親的個性和生活習慣也跟著改變了。
雖然他還是與往常一樣忙碌,但卻會特別抽出時間來陪他,甚至偶爾還會在斐斐老師上課時,到書房來關心他的學習情況。
雖然他臆測父親也許別有用意,不過他卻樂見如此,因為對象是斐斐老師。
不能否認,他是喜歡斐斐老師的。
所以,如果哪日爸爸真的追求了她、而且想讓她成為新媽媽,他想,他是不會反對。
因為小時候那深刻的印象讓他知道,是親生母親傷害了爸爸,是她執意丟下他們兩人獨自離開,而父親甚至為了她,多年來也沒再娶。
他覺得夠了!
爸爸對媽媽付出的愛已經夠了,不需要再等待下去,也該是他追求自己幸福的時候了。
收回凝視著黑板的視線,周廷豈先看向窗外因風拂動的樹梢,然後低頭看著手表。「快下課了。」他低喃一句,擰緊的眉終于有了舒展開來的跡象。
只差幾分鐘,他就可以離開這死氣沉沉的教室。
拉回焦距,他心不在焉的盯著黑板,在心里默默地數數,只求下課鐘聲趕快響起。
又過了幾秒,他邊將桌上的東西以極慢的速度,—一的收回書包,然後又不得不注意起隔壁座位的阿明,有些怪異的動作。
「喂,小豈,這是隔壁班的阿珍說要給你的。」阿明朝著他擠眉弄眼,趁著講台上老師不注意,將一封噴了淡淡香水的信件,丟到他的桌上。
周廷豈眼明手快的,以右手覆蓋住那封信,順便瞪了阿明一眼。
「喂,你不怕大方頭看見,一會兒叫你去掃廁所嗎?」隨著唇瓣一張一合,他吐著氣音,不敢作聲。
他口中所說的大方頭,正是目前站在講台上授課的老師,也是他們的班導師。
至于她的外號為何要叫大方頭,則是因為導師本姓方,她的頭又特別大,所以周廷豈私下就戲稱她為大方頭。
「大方頭!」
阿明掩嘴偷笑,低頭寫了幾行字後,隨意擰成一團,又朝著周廷豈丟了過來。
跋緊以另一手蓋住那張便條紙,周廷豈偷偷瞄了眼講台,再慢慢地張開那張紙,紙上有著阿明歪七扭八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