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問得太多了!」他別過頭,眼神慘痛。
她看著他,好半天,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柔聲說︰「沒關系的,都過去了!」
彼此的指尖一觸,他輕輕震了震,她溫柔的眼波如水般的蕩漾,就像在看一個受傷的孩子。許久以來,他都是大哥的好幫手,關愛弟弟們的好二哥,雖然他才二十三歲,但已習慣扮演沉穩的角色,從來沒有被這樣的呵護過。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什麼多變得讓他無法捉模?柔靜的她,淺笑的她,嬌蠻的她,還有為達目的不服輸的她,哪一個是真實的?還是,全部都是假的,只是在使用渾身解數來套他的話?
除了大哥的事,他到底還有其麼秘密可以讓她套的?
第四天。
天氣出奇的好,幾日來的陰霾已被暖暖的陽光一掃而光。佣人們把庭院里昨夜被風刮落的落花和樹葉都打掃得干干淨淨,假山和亭一量因為一夜風雨洗禮,閃著五彩晶瑩的水珠。
寒月老早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了院子里,他的手里拿著一只半人高的紅黑相間的巨雕紙鳶。但見這巨雕神態威猛,雙翼伸展,張著巨喙,似欲振翅高空。
「今天天氣好,風又大!最適合放紙鳶了,我昨晚做了一個晚上,怎麼樣?很威猛吧!」
「放紙鳶啊!」君昕高興地拿起來,「六哥,你真棒!甚麼都造得出來!」
「那當然!」寒月笑得合不攏嘴,他不能夸,一夸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瀟雨走過來仔細地看了看︰「樣子是不錯,不過能放得起來嗎?你用甚麼做的?」
「上次五哥從廣寧縣帶來的茶竹,我削了中心部分,還有上好的細絹,絕對是一級的材料!」
君昕驚叫︰「你把五哥的茶竹削了做紙鳶?你完了!等著五哥回來宰你吧!」
「到時候二哥幫我說說就好了!五哥不會生氣的!不要掃興嘛!二哥,袁姐姐,你們看著哦,我一定能放得很高!」
「我才不幫你說!」穆柯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傻小子,今天刮的是東南風,你背著山在這里放,一天也放不起來!你到假山後面去,那兒有一塊很大的空地。」
「好。走,看我把巨雕放起來!」
寒月一提氣,輕飄飄地落在假山上,幾個起落,已經飛快地跑了起來,紙鳶在原地打了個滾,兜住風,慢慢地升了起來,寒月歡呼著,把線頭分一半給君昕,兩人很有默契地使出相同的力,帶著紙鳶一起跑。
袁芷筠仰起頭,看到巨雕已經在空中形成一個小黑點,似乎馬上要掙月兌出她的視線。
「如果人也能飛這麼高,用力一掙,說不定就能掙出束縛。不過,失去了線,大概馬上也會變得支離破碎吧?」
「線是可以換的!一根好的線,不會讓紙鳶覺得束縛.反而不舍得掙斷!」
她惘然一笑,回頭看他,眼楮濕潤。
「瀟雨的氣質這麼好,他的父母也是聲名顯赫吧?他的醫術是家傳之術嗎?」
「他的父母是誰我不知道,他還在滿月的時候就被大哥的師父救起,據說他學醫的確是家傳的。」
「原來是這樣。」她心里已經把「水龍」排除。
「接下來的幾天.你準備把他們每一個人都問過嗎?」「是的。」她迎著他的同光,「反正我有二十個問題可以問!」
※※※
第五天。
「听說‘火龍’凌煜是你們七個中武功最好的一個,千軍萬馬如履平地,當初龍金收留他的時候,是不是有意讓他學會絕世武功,以防將來有一天會面臨大爭斗?」
「煜學武是天生的興趣,他從小學功夫就比別人快。大哥一直很注重培養我們本身的特質,但從來不強迫我們做什麼。而且煜的性格過于火爆,有一段時間大哥還抑制他學武,怕他闖了禍不可收拾。所以你說讓煜學武是為了什麼目的,應該是無稽之談吧?」
第六天。
「封夜的讀心術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中原武功,走的是正道,注重內外兼備,勤學苦練,但封夜似乎格格不人,全靠天資,又行蹤詭異,他是異域之人嗎?」
「九年前,大哥走了一趟關外,夜是他在敦煌附近踫到的,當時他十二歲,因為好幾天沒有進食,已經奄奄一息,他不會說話,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世。」
第七天。
「寒月的父母又是誰,他這麼聰明,外形又如此出色,出身必定不平凡吧?」
「十年前全國旱災的時候,一大群難民流人北京,七歲的月與父母失散,生了痢疾,被扔在恩澤山莊附近,是雨發現了他,把他帶回來,並治好了他的病。」
第八天。
「君昕呢?你們所有人對他照顧有加,凡事都以他的安全為先,就算你不知道他的來歷,總不能否認他的特別吧?他飽覽群書,聰明沉著,他的父母和出身,非富即貴,是不是?」
「昕兒是不是非富即貴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是富貴人家,把一個健康的男嬰扔在青樓門口,會不會匪夷所思?一個青樓女子收養了他,之後又被轉賣,一直過著被賣來賣去的生活,到十歲才被大哥帶回來。」
袁芷筠暗吸了一口氣,八天下來,她問遍了莊中所有人,得到的線索似乎很多,但似乎又完全沒用。
第九天。
「為什麼你不肯學武,而要學排兵布陣?你希望將來能夠統帥軍隊嗎?你不會不知道,軍隊是一個國家最敏感的話題,你一個普通百姓,學這樣的東西,如果有一天,能夠進人朝廷發揮特色,贏得軍心,善與惡,就在你一念之間了。」
繞了一圈,問題又繞回他身上了。
穆柯笑了︰「說得這麼嚴重,好像我隨時要謀反一樣!可能對于你背後的人,權貴是最重要的東西,但對我們七個人來說,完全不屑一顧!」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不學武,而要學排兵布陣?」
「我不學武功是因為我真的不喜歡,但人總要學一樣東西防身。我除了輕功就學了這個。何況,大哥有一段時間長年在外,難免會結下梁子。家里都是一些十幾歲的孩子,如果我不想點辦法,就要和敵人對著干,總會有傷亡。我沒有你說得這麼有雄心壯志,你們大可不必對我有防患。」
她沉默了,心里有一點莫名的擔憂,不管她是否能套出結果來,她都真心地希望不要是他……
但,這重要嗎?是不是他,該來的結局還是會來,遲早而已。
第四章
第十天。
天還沒有亮,穆柯就把寒月叫醒了。
「二哥,甚麼事啊?」寒月揉著眼楮。
「今天,你幫二哥做件事情。」
穆柯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寒月的困意也醒了一半,認真地點點頭︰「二哥,你說。」
「今天袁芷菁會來。你用你的隱身術,在她身上拿一樣東西!」
寒月睜大眼楮︰「你讓我偷……」
「我們用了後馬上會還給她。你听好了,袁芷菁身上帶有一個紫色的小香囊,你去把它解下來,然後給我,動作要快,千萬不能讓她發現。」
「好!」寒月奇怪地眨眼,「可是你怎麼知道她身上會有這個香囊,你拿來做什麼呢?」
「她每次來都掛著,你沒有發現嗎?」穆柯低沉地說,「而且她上次來的時候常常有意無意地去看這個香囊,但走的時候神情又變得輕松,已不再去看一眼,所以我想里面一定放看重要的東西!」
「二哥你觀察得好細,里面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