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眨了眨眼,給她的?
「方才我去藥鋪抓了些藥,以便調制幾包帶在路上用的草藥,回程我看見一個首飾鋪,上回替你買的是瓖玉的簪于,這次我換了珠簪,比較襯你今日淡黃色的衣裳。」邊說邊替她將散落的發絲撥到耳後。
陸天溫柔的舉動令徐阿瑛突然覺得耳邊一陣熱,尤其是他手指觸踫到的地方更像是有把火燒了起來似的,讓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近來每當和陸天接觸時,她這種狀況就會愈來愈明顯。
水眸盯著那只珠簪,是很漂亮、精致,可惜她不懂如何使用!
看出她的想法,陸天道︰「你不會使用沒關系,我幫你,待會兒用完餐點,我來幫你重新梳發、插簪,順便也該替你的手臂換上新藥。」
她紅了臉,吶吶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啦!」
「一點也不麻煩,把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是相公我的責任。」他就愛看她臉紅的模樣,真可愛,難以想像她就是煞氣十足的女大王。
「哦!」她垂下紅臉。
「咦?小童,你餓了就吃,不用傻傻的等我們喊開動吧?」陸天注意到小童用一種渴望的眼神盯著碗中的雞腿。
察覺被發現,小童立刻將目光收回,尷尬的捧起碗準備扒飯。
陸天一笑,「你一定餓壞了,這只雞腿給你好了。」
「不用、不用!」身旁徐阿瑛下意識按住陸天的手,反倒自動自發將自己手上那只丟進小童碗內,「我的給他就好,你才是要多吃點營養的,好給我養得結實一點,別讓人覺得你動不動就會被風吹走。」
「陸、陸夫人,這只雞腿真的要給我?」小童吶吶道,方才她可是很護著那只雞腿呀!
「當然啦!你看你都瘦成這副德行,可憐喲!一定是在南宮家吃得不好,這會兒你也該多吃點肉補補才是。」徐阿瑛的笑容難得溫柔起來。
「謝謝陸夫人。」小童開心的咬了起來。
「娘子,你真好心。」陸天在她耳畔低語稱贊。
溫柔的笑容令徐阿瑛心底甜滋滋的,而陸天那雙迷人的眸子則是令她看得失了神。
這時,店小二來到這桌,說是有藥鋪老板送藥材來找一位陸公子,現正在掌櫃那里等著︰陸天一听就知是找他的,為了不讓藥鋪老板等太久,他決定先去掌櫃那里檢視送來的藥材。
徐阿瑛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樓梯那端,再也看不到那抹溫柔笑容和迷人眼楮,這才如夢初醒;她扭回頭,瞪著自己空空的兩手。「咦?我的雞腿呢?」
眼往左瞄,思,她相公的還在碗里,很好,但她手上的那只呢?往右橫掃一眼過去——有個家伙正吃得不亦樂乎。
「混蛋小子!居然搶姑女乃女乃的雞腿吃,你活得不耐煩了嗎?」他是什麼時候下手的,怎麼她居然沒察覺?
「這是陸夫人給我的……」已經咬了幾口雞腿的小童,模樣好不委屈——明明是你方才給我的好不好?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給你雞腿?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
這陸夫人的腦袋是有問題嗎?不過小童後來發現,這樣的情況其實還滿常出現的。
好比說在街上——
「有沒有搞錯?吃你一個包子就要兩文錢,有沒有那麼貴?你根本就是在搶錢!」顯然某人忘了自己也是個搶匪,正跟某個賣包子的老板吵了起來。
陸天默默走上前。「娘子,這條街上小攤的租金本來就高,和隔壁市集相比,多兩文錢其實不算貴了。」
「可是……」她頭一扭,目光對上來人溫柔的注視,不知怎的,她這只母老虎的氣勢在瞬間去了大半。
他用指月復輕輕擦拭她嘴角殘留的包子屑,「況且這包子內餡確實是肉多味美,多兩文錢也值得。」
「說得……也是。」把臉轉向方才被她罵到臭頭的包子攤老板,她笑臉吟吟道︰「老板哪!其實你做的包子真的很好吃,而且多賣兩文錢一點也不貴,應該賣四文錢才是!」
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謝、謝謝夫人贊賞。」老板怯怯的伸手過去,「呃,夫人,那兩文錢……」這位夫人方才還沒給錢呢?
「喏,兩文錢給你,另外這些錢也給你,我要再跟你買十個包子,這麼好吃的包子,沒道理不多買幾個。」
「謝謝、謝謝夫人賞臉!」
熱騰騰的包子用紙包好,徐阿瑛一把搶來,不給陸天接手的機會。「我來、我來,你不是說要去買點干糧,我們好帶著路上吃,快去吧!」
「那你和小童到前頭樹下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好。」她很乖的點點頭,人才往樹邊走了幾步,驀地,瞪著自己兩手捧的「東西」,錯愕道︰「咦?我手上哪來這麼多包子……耶?」一探荷包,發覺里頭的數目不對,忍不住破口大罵,「是哪個王八蛋偷了我的銀兩去買這些包子!」
那個人不就是你自己嗎?後頭的小童啞了聲!
還有一次是他們在市集里遭到偷兒——
徐阿瑛二話不說,抓起一旁賣豬肉的刀子就追了上去,在狹小無人的巷弄里,小小年紀的偷兒很快就被追上。
「大膽小偷!連你姑女乃女乃的東西都敢偷,是嫌命活得太長,想早點去見閻王是不是?」女大王的氣勢立刻出現。
「阿瑛,等等!」後頭追上的陸天,快速握住她持刀的手腕,「這里不是你的山頭,若被人看見你這模樣,搞不好會誤認是你持刀脅迫人,那就不好了。二巾集里已因她奪刀狂奔亂成一片了。
「這偷兒什麼不偷,竟敢偷你上回送我的荷包,那上頭繡了很漂亮的花,你說我會不會氣得想殺人?」她仍是氣呼呼的,可口氣已下似先前那麼生氣。
「可我擔心你拿著把刀在大街上橫沖直撞,萬一出了什麼事,傷著自己怎麼辦?」他收下刀子,交給小童送回豬肉鋪,心底則是松了一口氣。
「好嘛!抱歉讓你擔心了。」見到他擔憂的眸子,她的氣焰滅得也快,「那……我就不教訓他了,不管傷到誰,好像都不好;可我真的很想要回你給我的荷包,你看,方才他一跌倒,都弄髒了!」
「想要,我再買一個給你,這個就給這位小兄弟好了,你看他瘦小的身子,穿的是一身粗衣,年紀還這麼輕,想必也是情急下才會偷你的荷包,那里面雖沒多少銀兩,但應該夠他吃幾頓了。」
徐阿瑛沒異議,乖乖讓陸天牽著手走出小巷。
兩人才回到街上,陸天就實現諾言,去替她挑選新的荷包。
他前腳才離開,後頭徐阿瑛已開始瞪著四周,嘴里喃道︰「耶?我不是在追偷兒嗎?人呢?我什麼時候回到街上來著?」
看在小童眼底,只能說,這女人的腦袋一定有問題!
終于有一天,小童忍不住偷偷問陸天。「陸公子,這陸夫人……足不是有什麼毛病?」
「什麼意思?」
「她怎麼常會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不對!應該是說在公子面前……」小童細數這些天來徐阿瑛的奇怪反應。
陸天先是一愣,接著若有所思的笑彎了眼,凝望著那抹不知為了什麼又和街上攤販吵起來的倩影,他問︰「有這回事嗎?」
「有,而且多到數不清了,上次是在酒樓,然後是在市集,還有布莊、客棧……」小童扳起手指數著,沒注意到身前男人臉上的笑容隨著他數的次數增加而擴大。
因為這女人眼底、心里都只有他一個人,才會忽略掉周邊所發生的事——給她一分好,她便還你十分,若非是她心底在意的那個人,怎會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