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小童的口氣相當冷淡,跟先前友好的態度全然不一樣。
「陸公子,求您別為難小的。」小童苦臉哀求,可屋內那兩個拿著毛筆題字的男、女卻是恍若未聞。
被派來請人,卻連個影都請不到,要他怎麼跟老爺交代?小童「咚」一聲跪下,「小的給公子賠不是。」他知道,陸少爺一定是在氣那天的事,「求求陸公子原諒我那天胡說八道,快快跟我去前廳見老爺吧!」
「你有什麼錯,需要向我道歉?」聲音還是一樣的冷。
小童忍著淚,低頭慚愧道︰「那晚小的是真被少爺嚇著,才會加油添醋說重話,其實那晚陸夫人的兄弟並末苛待小的,也沒命令手下將我捆綁或不給我飯菜,相反的,那兩個高大的男人嗓門雖大,卻、卻對我非常友善……
「可是那晚少爺要我吐實,又瞪我瞪得凶,好像我若不說得重一點,就、就會被趕出南宮家……」說到這里,他已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我才十四歲,除了打雜外,其他我什麼都不會做,若被趕出南宮家,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他用力擦擦臉,「小的……向陸公子認錯了,希望陸公子看在小的真心誠意道歉上,隨同小的去前廳,好向老爺交差……」
陸天仍是不理他,就在小童失望的起身時,後頭傳來一道女聲——
「他好像挺可憐的耶!你就好心一次,陪他去吧!」
陸天瞪著手指頭沾了不少墨汁的女人,故意笑她,「想不到作賊的居然還有同情心?」
徐阿瑛用肘拐他一記,「這會兒我手上又沒刀子,臉上也沒印記,不能客串一不良家婦女嗎?」墨汁不小心灑到才寫好字的紙上。
「你呀!」陸天搖頭,眼中只有寵溺,「練字時別這麼粗手粗腳,瞧瞧,才寫好的字就弄髒了。」溫柔的擦拭她弄髒的指頭。
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吵死了啦!你快跟那小子去前廳,看那些人又要玩什麼花樣,也讓他好交差,順便你也可以打听一下暖玉的下落到底還要等多久?」
「那你呢?」
「我當然是乖乖留在房里練字呀!」她得把落後的進度補上,這樣回山寨後才能領先其他人呀!
好吧!陸天放妥毛筆,緩緩站起身,對著門前鼻子紅通通的小童開口,「我隨你去。」口氣已不再是那麼琉離,讓小童好生歡喜。
「沒有我在身邊,你別出去。」陸天不忘對後頭的人交代。
「放心、放心,我知道。」她揮手跟他說再見。
徐阿瑛很有自知之明,外面多得是人想修理她,自然窩在房里會比較安全,不過危險通常不是知道避開就好,而是會主動來到!
徐阿瑛很認真的練著陸天教她的新字——陸。
盯著陸天特地寫給她臨摹的字跡,她發誓一定要趁他回來前學會這個字,學會她相公的姓……
因為太專注,所以沒注意到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喂!」
寫字的手驀地一頓,徐阿瑛抬起頭,不解的攢起眉。「你們怎麼連門都不敲就進來了?」
來人是南宮璇和歐陽晴,南宮璇的臉上有著下屑的神情,「這里是我家,我愛進哪就進哪,誰敢多說我一句。」
原來無禮自大便是南宮家的待客之道,徐阿瑛心里這麼想。「敢問兩位親自來找我有什麼事?」
那兩人互看一眼,南宮璇立刻道︰「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在做什麼?看看你會不會無聊,會不會想找人說說話?」
徐阿瑛冷笑著——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啦!「我忙得很,沒空跟你們講話。」不理她們,她繼續忙著練字。
南宮璇忍著氣,「陸夫人,練字哪有陪我們兩個聊天有趣?」
「問題是,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們說話。」
南宮璇再次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等下就有得她好看了!「寫毛筆字真是挺無聊的,陸夫人要不要跟我們打個賭玩玩?」
「我為什麼要陪你打賭?」
「莫非……陸夫人是怕賭輸,所以不願跟南宮姑娘玩這個小游戲?」一旁的歐陽晴開了口,表情讓人覺得很下友善。
「怕?」徐阿瑛挑眉——她這一生最容不得人說的就是怕字,擱下筆,正面迎向來人,「你們想玩什麼?」
歐陽晴冷冷笑了,她果然抓住山賊不肯服輸的性子。
「很簡單,我們就來玩,誰先拿到桌上的杯子。」南宮璇將圓桌中央的茶杯倒放,目標物就是那個杯子。
就這樣?
「輸的人要被贏的人打一巴掌。」
呼個巴掌而已,應該沒關系,徐阿瑛這麼想,于是她答應,「好,玩就玩,誰怕誰!」
南宮璇在心中暗笑——你死定了!
第一回合,就在歐陽晴喊開始時,徐阿瑛伸出去的手臂驀地僵在空中,因為杯子早被對方奪去!「怎麼會?」懊惱的驚呼。
「你輸了吧!」南宮璇笑得很得意——當然啦!她最厲害的就是這招無影袖,是她的獨門絕活,自小苦練到大,雖然不及真正高手能在瞬間取物而無人知曉,但動作卻比一般人快上許多。
「啪」三軍!徐阿瑛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徐阿瑛咬牙,不信她下次還會輸,「我們再來!」
對面兩個女人互看一眼,就知道徐阿瑛會不認輸,這下可以好好教訓她了。
第二回合,輸的還是徐阿瑛;第三回合、第四回合、第五……第六……
徐阿瑛臉上已經挨了七掌,可惜她連一局都沒贏過。「再來一次!」
「沒問題。」南宮璇冷笑,在徐阿瑛沒注意的當下,在自己食指指尖戴上特別制作的刀片——等下就看我劃花你的臉!
如同前面七局,這次徐阿瑛又輸了,在對方一巴掌揮上來的同時,眼尖的她發現到指甲片上有異物,下意識她頭一偏,巴掌風掃過她的頸部,霎時,一陣刺痛隱隱傳來。
「太可惜了,居然失誤!」歐陽晴的嘴里滿是遺憾。
徐阿瑛用手模模刺痛的頸部,指尖上立刻沾了些許紅絲——幸虧她閃得快。
「太卑鄙了!你居然用這種手段偷襲人!」氣不過白白挨了一刀,她赤手空拳朝南宮璇揮去。
兩個女人正式開打,不公平的是,南宮璇竟然拔出短匕;至于歐陽晴,則是退到一邊冷眼旁觀,嘴角掛著冷笑,似乎不打算出聲制止。
論功夫,徐阿瑛的三腳貓身手根本不是南宮璇的對手,幾招對下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輸,但她不是笨蛋,遇上攻擊不會躲!
閃過鋒利的刀身退至柱後,徐阿瑛一個旋身,卻見短匕就要插入練字的圓桌,上頭擺滿了她和陸天練了一個上午的毛筆字。
「等等,我的字!」瞧見陸天漂亮的字跡就要被人毀去,徐阿瑛想也不想,伸手去護。
字跡是救到了,可從手臂到手背上卻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
另一邊的大廳內,陸天臉上充滿意外——南宮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鬧,來了這麼多客人?
他一進入,所有人都噤聲,目光直勾勾的打量他。
「陸公子,你來了。」南宮無極迎著笑臉上前,「來,我同你介紹,這位是指蒼派的掌門人,後面那個則是武氏鑣局的武師兄,還有秦宇大俠、聶大俠和司徒大俠……」
嘰哩咕嚕說了一串,陸天听得頭都暈了,不解為什麼南宮無極要介紹這麼多人給他認識,倒是一個名字意外引起他的興趣——殷岩泉!
他淡淡瞄了一眼那名瘦高的男人,他知道那男人就是當年曾害過他父母的人——沒想到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一天到晚趴趴走,不好好待在家里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