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姑娘,她在某方面還是與一般三姑六婆一樣,對男女間的風花雪月最是好奇!
「全靠一群之徒牽的線,話說梁家大小姐有一天出訪雲山寺參佛,路上遇到一群登徒子……」此後,他所講的故事總是人物、背景簡單交代就好,重要的是講述那些風花雪月——誰誰誰又對誰一見鐘情,誰誰誰又嫁給了誰、娶了誰,誰教這女人叫這麼愛听。
不過今晚卻出現了特例——那個故事就在他講起被武林人士滅門的沈家堡開始!
據說十三年前,極富盛名的沈家堡因與邪教勾結,遭到正派圍剿,而率領眾人對抗沈家堡的就是沈堡主的摯友——司徒策,他對自己兄弟誤入歧途感到痛心疾首,屢勸不听下才親手殺死自己的好兄弟。
但司徒策不忍對好友的妻子及孩兒下手,便收留她們,豈料司徒策不小心愛上了沈夫人,沈夫人則因丈夫被殺而懷恨在心,企圖以美色毒殺司徒策卻失手,最後自殺身亡。
「不過我爹同我說,他有一回外出,不巧踫上受到牽連的邪教教徒,听他們說沈家堡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卻倒霉的引來滅門之禍;所以我爹便猜想,那個沈堡主肯定是吃了悶虧,被那個自喻為正派人士的好朋友給出賣!
「中間搞不好還另有曲折,听說沈堡主還留有一名女兒,事發之後沒人知道她到哪里去,也沒什麼人記得她的名了,恐怕現在是生、是死也無人知……」
「夢夢。」那個女孩叫沈夢夢。
「什麼?」他好像听見了什麼。
「沒什麼,我今晚有點累,故事就先說到這里,歇息吧!」轉向一邊,她要睡了。
頭一回,徐阿瑛沒有主動問故事中的女主角是不是很漂亮,不然怎會讓兩個男人都喜歡上她?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主動喊累,立刻閉眼休息。
確定她熟睡後,男人假寐的眸子睜開了,望向那睡著後便喜歡翻來翻去的女人,對她異常的舉止,心里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睡夢中,她無意識的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最近天氣開始熱了,夜晚雖然還好,但平日在外活動多少會冒些汗,盯著那處冒了些微紅點的假胎記,他不禁若有所思。
這世上有很多巧合——沈家小姐當年不見時是六歲,徐阿瑛被前任當家收為義女時也是六歲……
如果她開口問起故事中的女主角漂不漂亮?他定會說,漂亮,也不漂亮,因為那位沈夫人的右臉的確是完美無瑕,但左臉就……如同徐阿瑛一樣,有塊嚇人的朱紅色胎記!
數日後,徐阿瑛把他叫到一處離寨子不遠的草地上。
「什麼事找我過來?」
她扔了一把鑰匙過去,在他呆愣不明就里的模樣下,她嘆口氣,「這鑰匙是解開你腳鏈用的。」
「你……願意放我的雙腳自由了?」他的口氣是不敢置信,還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打算放他走咧!
「我信你就是了。」信他這個相公不會逃走。
她瞥下眼,不讓他察覺到她眼中的愧意——長久下來的相處,陸天對寨子里的人可說是好得不像話,每次她大小聲吼他,他總用溫柔的笑容回應,雖然這家伙有時呆頭呆腦了一點,可他確實讓她在這兩個月來過得很開心。
徐阿瑛知道,實在不該對一個能讓她快樂,也讓寨子里所有人快樂的自己人,做出這種限制自由的事。
解了鎖,他在她的身旁坐下。「你在想什麼,想得連頭也不抬?」
「我在想……」藏住傀意,她瞪著身下的草地,「你這段日子跟我說的故事,那些人,我是說那些自認為是正派的人,明明該是些正義凜然的人,可為什麼總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
「因為他們太以自我為主,太過自以為是,總是用維護天下太平這種藉口要盡鎊種手段,其實自己跟那些旁門左道,該誅殺的邪魔妖道根本就是一樣!」他露出嘲諷的笑容。
「听起來,你不太喜歡他們?」
「是,那些人講的話跟屁話沒兩樣,我非常厭惡他們。」他回答得毫不猶豫,抿唇又道︰「我爹、娘就曾被他們害過。」
「咦?」
「不過不要緊,我爹、娘雖然受了傷,卻也平安無事,倒是那群人慘了……」
他唇一撇,笑得幸災樂禍,「誰教他們好死不死,偏偏惹著惹不起的人,最後搞得自己衰事連連……」
他吁口氣,「不過老爹也真奸詐,居然要把辛苦釀制的櫻桃酒賣給那種人,說什麼既然那些人負他,他就該狠狠敲那些人一筆;一壇酒值千金確實是挺貴的……」隨即他一嘆,「害我明明討厭那些人,卻又不得不跟那群人打交道。」
雖然後頭他在講什麼,徐阿瑛根本有听沒有懂。「陸天,你家里有哪些人?」
第一次,她想知道他的事情。
「爹、娘、大哥和小妹。」
「加你就有五個人,你家可真熱鬧。」
「錯,是三個人很熱鬧。」見她困惑的眨眼,他大方介紹起自己的家,「我爹和我大哥真的是屬于吵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不講點話就會要了他們的命,他們爺倆的個性根本就是同出一轍;偶爾我也會被他們惹惱,與他們吵起來,那種吵鬧是不會輸你們寨里幾個兄弟的。」
她听得入迷,眼中流露出一種對家人的羨慕神情;他的心不知怎麼了,突然一陣下舍,他勾起她耳邊的落發,將它輕輕勾回耳後。
徐阿瑛一震,對著那張掛著抹溫柔笑容的臉龐,自己臉頰不明原由出現了一股熱意,她不禁問自己——為什麼近日只要與他相處,她常會覺得胸口有種溫暖的東西出現?
不過她的出神,很快就被陸天接下來的話給吸引過去。
「只是,這種熱鬧可不包含我娘和我小妹。」
「為什麼?」
「因為我小妹可是十足十像我娘,那兩個女人都是屬于冷漠到極點又不愛理人的性子,要她們開口說笑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有這麼夸張嗎?」
「不騙你,有一回我們三個故意藉口要一起出門,把娘和小妹放在家里,然後我們在外面偷偷觀察,你知道嗎?除了小妹喚娘吃飯,那兩人可是從來沒有互相開口說話過,整整七天耶!」他也不是個話多的人,但要他七天不說話,他會憋死的!
徐阿瑛好吃驚,隨即笑了出來。「你家里的人挺有意思的。」
這樣想來,她的主意應該是可行。「陸天,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你家人接來我們寨子里住?」
「嗄!你說什麼?」這回吃驚的反倒是他!
「你是我的丈夫,你的家人就是自己人,你方才不就說了曾經有人害過你的爹、娘嗎?所以我希望能讓你的家人搬過來;寨里人多,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他們的。」她拍胸脯保證。
陸天失笑,讓一群要大刀的小賊保護江湖上人稱邪魔妖道的陸家人,這傳出去鐵定會被爹和大哥笑掉大牙的。
可這口口聲聲說用盡全力也要照顧、保護他爹、娘安危的姑娘,卻教他油然生出一股柔情,悄悄蕩漾在胸口。
所謂的惡賊頭,其實是個窩心的好姑娘,陸天看她的眼神變得更柔了,「不用了,他們住邊了深山,沒人會去找他們的麻煩;要他們跑一趟遠路搬家,恐怕他們也不想呢!」
徐阿瑛的表情有些失望,但他的話也有點道理,驀地,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小瓶子。「這是什麼?」
「這是給你涂抹臉和身體的藥水,是我親自做的,專門對付疹子。白天一熱,汗出多了,臉呀身上呀都會不舒服的起疹子,只要你哪里覺得癢,或是皮膚有紅腫,起了疹子,一擦就會見效,保證你的皮膚一個晚上就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