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討厭鬼,正是常常來拜訪文以風的沉雲杰。
秦雙雙真不明白,文以風這樣的斯文人怎麼會交到一個這麼令人討厭的朋友?
先不提她是哪里惹到他,每次他一來,那雙不安分的眼楮就愛往她的身上瞄;那張嘴巴更是可惡,不是故意挖苦她,就是在言語上吃她的豆腐,若不是看在文以風的面子上,她早就給他圈圈叉叉了!
「不是我要說,以風,請這樣的看護真是在燒鈔票,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會不會這麼看還不知道,你要不要考慮換個認真照顧你的護士?我可以幫你找。」
被點名的文以風嘴角勉強一揚,微笑沒開口。
倒是秦雙雙忍不住回了幾句,「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早上有跟文先生提過要出去辦點事。」她有免死金牌,不怕這個男人亂嚼舌根。
可沉雲杰沒打算在嘴上放過她,「要我花錢找個不做事的人,我還寧可把錢拿出來救助窮人。」
秦雙雙逕自繞過他,不與他計較。
「以風,你家看護的態度還真是驕傲耶!不過這樣才帶勁……瞧瞧那高挑的身材、豐滿的胸部、修長的美腿,嘖嘖,就可惜那張臉了,普普而已,不然就真能說是那個倒什麼國倒什麼城的了。」
秦雙雙的動作一頓,秀眉更是緊緊一攬。
「是傾國傾城,不是倒。」文以風糾正。
秦雙雙的眉皺得更深了,不禁再次問自己,以文以風的身家地位,怎麼會有這樣一個連中文都亂說一通的朋友?
像是讀到她的內心話,文以風抱歉的解釋,「雲杰以前曾當過一陣子的小留學生,高中畢業後又到國外念書,直到去年才回來,有時候用字遣詞不大恰當。」
「你干嘛跟她解釋這些?」沉雲杰才不希罕文以風的解釋,「還有,我中文好得不得了,一點也不需要你幫我換詞說,听不懂就是有人的水準太低。」
語畢,沉雲杰開始狐疑起來,因為他見到好友出現一臉愧疚的神情。
真奇怪,這家伙口口聲聲說要趕走小看護,怎麼到頭來的表現一點都不配合,從頭到尾都只有他在唱獨腳戲、扮壞人!
驀然,他了解了,男人嘛!嘿嘿!「以風,我能理解每天看著一個女人在面前晃來晃去會受不了,不過嘛!現在不流行斯文禮讓那一套了,你有那麼多機會居然都不用,實在太浪費!」
「雲杰,適可而止,別說了。」文以風干笑兩聲,因為他瞧見秦雙雙的嘴角突然詭異的上揚。
「怕什麼?我說的是事實,哪個男人會把這種女人當看護?想要人家就大聲說嘛!」
文以風搖搖頭,就怕好友待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沉雲杰吊兒郎當道︰「秦小姐,不然這樣好了,我給你雙倍薪水,你到我那里,就別做什麼護士了,找個強壯的男人夜夜照顧你不就好了!」末了,他還不忘發出下流的恥笑聲,誰教電視上的壞人都是這麼演的。
「沈先生,你的提議听來不錯,有沒有興趣坐下來用點心,我們慢慢談?」
沉雲杰挑眉,得意的望了望自己的好友,瞧瞧,這女人果真被他給激出本性來,他樂得回答,「當然好。」
沒多久,秦雙雙從廚房端出一小盤餅干。「請試試我剛做好的營養點心。」
小巧的五官這麼一笑,像是多了什麼魔力,還真是美得不得了。
沉雲杰恍神了,倒是文以風面帶遲疑的瞅著那盤顏色相當詭異的「點心」,想提醒的話還在口中,就眼睜睜見好友把餅干塞入,不,是直接吞入口中。
只能替他禱告了,活該,誰教好友要玩火呢!
「媽的!這……這什麼……」哇一聲,一口餅干全讓沉雲杰吐了出來,他忍下滿嘴燒起來的辣味,憤怒的望著秦雙雙,「你在餅干里放了什麼?」
「我把餅干浸在辣椒油里,再拿去烤箱烤了一下,怎樣?夠味吧?」
「你這個女人……」
「我這個女人又怎樣?我絕對比你這個不中不西的假洋人聰明能干太多了!」
「我……」
「你還說!你這幾年書都白讀了,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你才該覺得愧對社會大眾、國家子民,我真替你的家人難過,與其浪費錢出國念書,還不如把錢捐出來幫助社會。文先生都沒埋怨過我,就你在那邊說個什麼勁?那麼愛說,現在怎麼不說了?」
「哈……哈……哈……」沉雲杰被堵得說不出話,當然,也是因為嘴巴實在太辣,辣得都快哭了,哪有本事說話?
目睹慘案的文以風腦中突然有個回憶閃過——有這麼巧嗎?
「不用瞪我,是你自己不好好管管嘴巴,別以為我是女人就好欺負,把我惹毛了一樣讓你好看,看是你狠,還是我比較狠!」
霎時,文以風的眼中出現了笑意,如果記憶無誤,那句「看是你狠,還是我比較狠」讓他應證了,秦雙雙就是當年那個讓他懸念好久的人。
當年他被一個打工的小女生給煞到,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念念不忘,回到家滿腦子都是那個少女的身影。
雖然事後他有單獨去她打工的地方想認識她,卻發現那名少女已經離職不做了,害他難過了許久,沒想到……
「文以風,你還傻在那邊做什麼?你朋友是怎麼當的?我是為了你才這樣說那個女人……可惡……那個該死的女人……」
文以風回過神,冷眼旁觀那個直跳腳的好友。
「靠靠靠!文以風,快拿杯水給我,我快辣死了!」
文以風嘆口氣,把管家喚來。
「什麼事,少爺?」
「去給雲杰倒杯……」他思忖了一會兒,小聲的改口。
避家挑了挑眉,沒有多問便閃進廚房。
「快點!文以風,你家管家倒水怎麼那麼慢!」
當然慢,少爺要他準備辣椒水,總需要工夫和時間吧!
沈少爺那副痞痞的調性是該受點教訓,活該惹到妖女,也不看看妖女現在是少爺在罩,居然敢當著少爺的面想調戲她,被整活該!
「郝管家!你是人老了,動作也跟著遲鈍了嗎?我快辣死了!」
避家眯眼,心一橫,順手將一大罐辣椒油全都倒進杯子里,敢說他老,辣死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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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好,我絕對不道歉。」秦雙雙氣鼓鼓的站在房門口,見到敲門的人,態度非常堅決。
「我沒有要你道歉。」因為是沉雲杰做得太過火,活該欠罵。
像是有些意外,秦雙雙挑眉,向前推起他的輪椅,目標——復健用的休息室。「他是你朋友,我這樣整他,你都不生氣?」
「我雖然是殘廢,但是還知道誰是誰非。」
她突然不走了,繞到他面前,凶狠的瞪著他看。「你不是殘廢!」要她說幾遍才懂?
他淺笑不答。
反倒是秦雙雙不知是哪根筋不對,愈來愈見不慣他無所謂的模樣,一肚子莫名火起來。「這世上有多少和你相同遭遇的人想站起來,可是他們不能;而你卻放著機會在面前讓它跑掉,完全不在乎……」她討厭他那種消極無所謂的態度。
「能走與不能走真有那麼重要?」
秦雙雙一時語塞,對于逆來順受的他確實是無所謂,但全然沒有遺憾的神情卻令她起疑,「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想要站起來的想法都沒有?」
「因為我認命呀!」
不對!照理來講,他應該是頹廢自責,所以沒有動力站起來,可他的表情卻是太過自然的「認命」。
從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很認命的不是嗎?他一直都對雙腿不抱希望,盡避她一再跟他說可以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