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們說完了是不是?我可以進來報名了嗎?」
讓人意外的是,這外國帥哥竟然會說中文。
少年盯著兩張驚訝的女性臉龐,嘲笑著。「怎樣?我就說我這招有用吧?老妖婆,你不叫徐嬌艷,那要叫什麼咧!徐妖婆,嘿嘿,這名字不錯?……」
話未完,一個掃帚便揮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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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覽車一停穩,導游小姐最先敏捷的跳下車,笑盈盈的招呼著其他乘客。
「外頭氣溫高,大家記得帶水下車,如果怕曬,可以帶傘。」安可琪神采飛揚的高舉著一面小旗子。
她愛旅游,當導游是她的工作,也是興趣,出游一趟,更可以讓她忘卻壞心情。
「張伯伯,別這麼急,我扶您下車。」
「姚女乃女乃,您要拿什麼我幫您拿,別急。」
「陳爺爺,您是不是累了?我帶您先去休息。」
現在年輕人多半喜歡國外旅游,國內觀光業較以往下滑不少,更何況是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旅行社,隊上成員較多是年紀大的夫妻檔。
有人最怕帶年紀大的團員出游,多半覺得老人家難伺候,挑剔這個、挑剔那個,但對安可琪來講,與其對著漫不經心的年輕人講述歷史古跡,她更愛對專心聆听的老人家講古。
短短的時間下來,團員們對這位親切體貼的年輕導游有了很好的印象。
「大家小心台階,沿著步道邊走邊欣賞清水斷崖之美,大概步行半小時可以到達海邊;要是累了,前方的觀景平台有木椅可以休息,今天天氣好,我們說不定可以看到不同的鳥類?……」
「呃,等一下,什麼是步道?」
一個操著洋腔的中文打斷了安可琪的解說,團員們齊一的看著這名問話的團員。
在一群年紀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前,這個來自美國的年輕人,確實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他高昂的個子,什麼叫鶴立雞群,就是大伙站在一起的寫照;不過男人開朗活潑的個性倒是帶給老人家們不少的歡樂,大伙都很喜歡這小子。
「小子,步道就是你腳下踩的木梯啦!還說你中文好,連步道都不懂,這下破功了。」
「王ㄋㄞㄋㄞ,您怎麼笑我呢?」英文不像中文一樣,有高低起伏的聲韻在,無論迪爾怎麼學,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是女乃女乃,不是ㄋㄞㄋㄞ。」
「女乃,ㄋㄞㄋㄞ?……」迪爾擠眉弄眼,吃力發著怪怪的音調,一張俊帥的臉故意擺出扭曲挫敗的表情,滑稽極了,立即引來老人家的笑聲。
「別玩了,走完步道,我們還要趕去搭船,要是錯過時間,我就罰你劃船載大家出海。」安可琪努力伸長手臂,朝高了自己一顆頭的男人額上一敲。
也許是他的年齡跟她最相近,起碼與一票年過半百的長輩相比,算近了,還有他活潑好動的個性,安可琪很自然便同他開起玩笑。
「哇哇∼∼導游打人了,王ㄋㄞㄋㄞ,您評評理,一路上,壞導游小姐都不知道打了我多少次頭,您瞧,我頭都腫起來了。」迪爾苦著臉,一溜煙的縮到王女乃女乃身後。
「那是你活該,誰教你不听小琪的話。」
「王ㄋㄞㄋㄞ,我的頭腫了好大一個包,您快命令壞導游以後不能再打我,她只听你們的話。」他委屈的重重嘆了一口氣,「真不公平,明明交一樣的費用,壞導游卻只照顧你們,欺負我。」
「小琪,你就公平點,假裝心疼一下這小子,省得晚上我們被他哭訴得不能睡覺。」
安可琪又好氣、又想笑,瞥了吵著要按摩的男人一眼,那裝出來的可憐表情,令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深灰色的眼珠停留在她那張笑起來生氣蓬勃的臉蛋上,她有兩排長而彎的睫毛,帶笑的眸子水汪汪的,看起來好可愛,也好溫暖,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好了,再笑下去我們真的要遲了,大家走吧!」把導游的工作發揮得淋灕盡致,安可琪有效控制時間,帶領十七個人準時抵達乘船港口。
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溫柔親切的一舉一動已烙印在某人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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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長得再高大、再強壯,遇到小小的風浪,照樣會像個軟腳蝦一樣,當場倒給你看。
「嘔、嘔∼∼」
好好一個賞鯨行程,在某人暈船下,破壞了興致,但也不是掃了所有人的興致啦!至少有個負責的導游自願陪在他身邊,不想因為一人而破壞其他人的賞鯨樂趣。
吐到全身無力的迪爾,很沒男人面子的讓安可琪三度從窄小的廁所攙扶回艙。
「再撐半小時就會回到岸上,到時候你就舒服多了。」安可琪擰了條冰涼毛巾,輕擦著吐了三次的可憐面孔。
迪爾面容慘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沒用,上船不到十分鐘,他就因幾個上下抖動的小浪花而開始反胃。
「為什麼要逞強,不說你會暈船呢?」若早知道,她會替他特別安排其他節目,不讓他上船受苦。
「我真的不會暈船呀!」昔日的陽光臉孔不再,迪爾可憐兮兮的解釋。
「還胡說。」
「真的啦!餅去我也有搭船經驗,從沒像今天一樣?……」
船身一陣晃動,迪爾臉上的慘白顏色又添了幾分,原本愛笑的人轉眼成了病懨懨的倦容,又淒慘又可憐,讓人心生不忍。
安可琪扶著他往軟椅上一靠,盡量讓他坐得舒服。「別再說了,你閉上眼楮休息一會兒。」
不想被女人看輕,忍著頭暈腦脹,迪爾執意要解釋清楚,「你听我說,是這艘船太小,加上浪大不穩,我不習慣才會這樣?……」
喉嚨突然涌上的酸味讓迪爾再也解釋不出來,一見他神色有異,有了經驗的安可琪立即撐著他沖沖沖,往廁所報到。
第四回離開廁所,迪爾一臉的蒼白簡直跟死人沒兩樣。
扛著他去廁所的安可琪,模樣也好不到哪里去,拜托!一個身高快兩百公分的長人,她得出多少力氣扛著他跑?「拜托你別說話,休息吧!」
將他往方才的位置上一放,自己也累得癱坐在他身邊。
「我、我沒有暈船?……」氣噓的迪爾仍舊堅持他的清白。
「好好好,你不是暈船,你只是吃壞肚子行了嗎?」安可琪失笑,都吐成這樣,還死要面子。
迪爾終于安靜了。
望了他一眼,還有二十分鐘才靠岸,她想著要怎樣才能讓他更舒服點。
冰涼的觸感讓迪爾努力的睜開眼,正巧迎上水眸中那抹關切的神情。
「用毛巾敷臉會比較舒服,你繼續閉著眼楮休息,我會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灰眸緊瞅著她不放,像是要汲取她眼底的關心,盯著她,他的心跳怦怦的加快。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她是在害羞個什麼勁,不過就是被人盯著嘛?……呃,好吧!是被一個帥哥盯著,不對,是被一個慘白臉的帥哥盯著瞧。
「你會一直在旁邊照顧我嗎?」他的聲音疲憊沙啞。
「當然,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這是身為導游的重任。
末了,他像安心般,嘴角可憐兮兮的上揚,輕輕扯了個弧度,嘴里呢喃著。「?……听見了,你說?……會照顧我?……」
終于,他的頭貼靠在安可琪肩上,疲累得睡著了。
安可琪不想搖醒他,因為她也需要休息時間,讓她喘口氣。
可是就算下了船,迪爾的酷刑仍未結束,一整天的東西全讓他吐了出來,胃不知翻滾了多少次,氣色雖然恢復了點血色,卻依舊虛弱,晚餐一口也沒吃,只是窩在游覽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