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醫聖?
原來不過也是個自私為己的家伙。
從他布局到找出符合條件的嬰兒,計劃性毒害嬰兒的父母好奪取嬰兒,好掌控孩子們的生活,逼她們成為自己的藥人,甚至還利用她們、利用她們……
陸遙知在煉丹房找著已歸來,背對著他掀開那盅藥蓋,準備放入最後一劑藥的湅無心。
「心兒娘子!」
猝不及防的一個大力擁抱,湅無心根本來不及遮掩即將被發現的動作。
「心兒娘子,我有話問妳,妳……」舌尖一頓,他震驚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氣急敗壞的大吼,「妳在做什麼?」
他恍然大悟,終于知道藥味中那股子腥味從何而來。
不是老鼠,不是蛇,更不是青蛙,那是他娘子的血!
白絹纏繞的手臂下,是一條條舊傷痕,算來不下七、八條,而他娘子,持著短小匕首,才剛制造完另一條新傷口,鮮紅的血珠一滴滴落入那盅藥里。
向來保持好氣度的陸遙知第一次發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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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上青筋交錯,陸遙知活像舊毒並發,一張臉鐵青得半死,邊咒罵邊替自己娘子包扎傷口。「難怪前幾晚我問妳手上干嘛纏著條白絹,妳怎麼都不肯說,我早該發覺不對,卻仍像個死豬一樣睡著了。」
全都怪她,溫順得像只小貓窩在他懷中,害他舒服地一抱著她就睡著了,才錯失逼供機會。
「不管基于什麼理由,我警告妳,不準、不準再這樣做了。」重新上好藥和纏好白絹,陸遙知板著一家之主的臉色,慎重的警告著。
湅無心垂下眼睫,冷淡的道︰「要解你身上的西域劇毒,就必須用人血作引。」
「我的毒早解了,這是妳親口說的!就算真要用血作引,我用自己的血就好了。」
「你的血本身就有毒,不能用。」她不給面子地當場拒絕。
「我的血毒素未清,難道妳就不是?」湅無心掩去眼中一絲慌亂,是亂猜的吧?他不該知道……
對了,準是上回她同他說過,師父在她身上喂過不少藥物,所以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傻了,想讓我跟妳一樣百毒不侵,妳要過渡多少血給我?妳忘了妳師妹的例子嗎?」
湅無心渾身一震,血色自她的臉上刷下,「你怎麼、怎麼會知道……」
「我無意間發現妳師父的手札本,里面記載著他如何處心積慮想要讓自己長生不老和天下無敵。」
也許是鑽研醫術到走火入魔,醫聖開始熱衷于異域的邪教醫術,利用陰時出生的滿月女嬰,練成青藥吃下,達到駐顏效果;後來他仍不滿足,將偷來的嬰兒喂毒,破壞她們的痛覺,讓她們感受不到痛苦,以便他日後的計劃。
他先讓孩子們吃下百毒,培養這群孩子成為藥人,然後喝盡女孩的血,得到百毒不侵的體質。
他更進而想成為武林無敵,利用手邊剩下的幾名女童,讓她們練就異域至陰至狠的內功心法,配合他鑽研增強內力的丹藥,要她們盡快擁有無人可敵的內功。
並非所有女孩都能承受這樣的對待,有的因毒性發作或過于龐大的內力而身體支撐不住,中間一個個病倒,最後只能成為醫聖的藥引子。
湅無心無疑是最完美的一個,各種試煉她都挺了過來,醫聖打算在她滿十五歲那年,透過男女,可讓她體內龐大的內功轉移到自己身上。
醫聖將其完美計劃和發現,全數寫入那本手札本里,顯然他太過自滿,以致忽略了一件事,若日後湅無心發現事實真相,擁有一身絕技的她將會如何?
結果很簡單,七歲大的女孩,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就將月兌離他掌控的計劃瞞藏在心底,十歲,在她習得一身極陰狠絕的內力後,毫無任何心軟,立即解決了醫聖。
「該死極了,我多希望能將這個事實公諸天下,要那些被表面蒙蔽的世人,認清楚什麼叫魔頭,什麼才叫是無辜受害者。」他說得義憤填膺,整個人激動不已。
身子剛復原的他,因激動而氣息紊亂,大喘好幾口氣。
「你先靜下心坐好,我去端藥來,你喝下去會舒服點。」
「先答應我,不準再繼續做這種傻事。」他抿緊唇,抓緊她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忍著頭暈和身子不適,他堅持等到答案才肯入座。
湅無心輕輕嘆口氣,眼底透露著太多情感。
「我只是不想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一次幾乎要奪去他生命的劇毒嚇到她了。
「我知道妳不會感到痛,但是我會呀!」他抓著她完好的左手,將其掌心擱在心窩處。「我不是妳,沒有喪失痛覺,見妳為我把自己弄傷,我的心會痛呀!」
與掌下溫暖跳動的心相呼應,她的心也跟著怦怦響著,水眸盯著他冒著冷汗的額角,湅無心妥協道︰「好,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這還差不多!
陸遙知松了一口氣,她要再不答應,自己可沒把握能撐著不倒,事實上,他頭暈得快要昏了。
她拭去他額上汗珠,扶他上床小小歇息了一會兒,再端來藥要他喝下。
「心兒娘子,妳可以告訴我,那個……上官善人,又是怎麼回事?」知道了一件事,免不了又想知道其它。
「我離開落雲居,在山下徘徊無處可去,上官涯陪同妻子出游見到了我,于是帶我回家,說要照顧我;但私下,其實他和師父早有交情,知道師父在我身上投注的心血,他收容我是為了降低我的防心。
「兩年後,他自認我對他已無防備,便想強迫我,好從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內力。」
「有沒有搞錯,那家伙都五十好幾了,妳才十二呀!竟然想……」他氣得咬牙切齒,眼前一黑,差點上氣接不到下氣,多虧那雙小手過渡了熱氣在他胸口,驅散郁塞悶氣。
她冷靜的道︰「你冷靜點,我已經不在意了,你就別動氣了。」很奇怪的情況,她的遭遇,卻是由他來憤慨。
「對妳而言,事情過去了,但我才剛剛听見,不能像妳這麼灑月兌的听听就忘,該死!就為了這兩個男人的私心,妳卻背負著大魔女大罪人的罪名……」
一口氣又險些提不上來,他閉眼喘了息。
難怪他娘子對人總是冷漠防備,甚至不喜歡人家踫觸,要他生活在這樣的日子里,會相信人才怪,隨時都有覬覦她內力的男人……
等等!
他頓悟了什麼,猛一睜眼。「娘子,妳、妳……那個我,我體內的怪氣,不會是……從妳那『偷』來的吧?」
所以她說不是因為丹藥,只有他這個蠢豬還在為自己莫名得來的怪力沾沾自喜。
「我的估計,你體內已有我五成的功力,約尋常人一甲子的內力。」
湅無心的回答沒有令他好過,只是更讓他的五官皺成一團。
難怪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這一切原因都是……該死呀!他等于一次次從她身上將內力偷來,這對她絕對無益。「妳老實告訴我,妳將身上全數內力過渡給我,妳會如何?」
他想到她的師姊,最初的幾個試驗,都讓她們走上死亡的命運。
湅無心只是靜靜瞧著他,不語。
心涼一半,陸遙知握緊她的小手,像在立誓道︰「我絕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湅無心眨眨眼,不解。
「我不要什麼百毒不侵,也不想從妳身上得到任何好處,我只要自己心愛的妻子陪在身邊。妳知道,這世上唯一能和我在一起,陪我生活、陪我說話的,除了妳外,再也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