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爺……」
一陣轟隆隆聲將石無拓的勸阻淹沒,大地跟著晃動,活像是有千萬匹馬經過。
莫非赤隆多朗知道李默寒沒事,派人馬前來追殺嗎?
來不及有反應,大隊人馬就已停在他們面前。
突兀的是,三只耳尖頭大的黑狗,沖到李默寒的周邊打著圈圈轉。
帶頭站立在車前的一男一女,李默寒並不陌生。
「李大哥,你這身模樣真是有夠狼狽,淒慘,希望我話說完前,你還能挺得住。」領兵前來的正是李默寒的好友睿王爺。
「皇上知道了你的事,待命我帶兵來幫你,務必將夫人救出,另將最後余黨和赤隆多朗擒回,我帶來了你的兵器和戰袍。」遲疑著是否將百斤重的巨斧扔給他。
「拿來。」李默寒替睿王爺做了決定。
他舉起手一接,咬牙接下那沉重的斧身,逞強也罷,都不能阻止他要救金梓的決心。
睿王爺身邊,讓棉襖包裹成球型的辮子姑娘,東張西望的道︰「怪了,小金的裘衣在你身上,那小金呢?我讓嗅香犬尋味而來,是要救小金,不是救你呀!」
李默寒臉上罩著一片陰霾,他轉向白皚皚的另一端,套上戰袍,跨上馬背,以斧當軍令,往前一揮,一聲長嘯。「全體听令,急速攻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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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時辰,將軍爺應該遠離危險範圍,也該醒了吧!
那份休書讓她跟將軍爺月兌離了關系,那麼自己幫助叛軍將領的事情,就不會連累到將軍爺和將軍府里的人了。
坐在寒風透不過的帳幕里,金梓換上一襲嬌艷的裙衫,替自己插上金簪,靜靜坐在羊毛墊上等著在外頭吆喝慶祝的男人進來。
除非自己月兌險,不然將軍爺一定會再來救她,赤隆多朗必定不會再上當,所以她必須自救。
醉醺醺的赤隆多朗,帶著一身酒氣掀簾入帳。
他瞇起眼,欣賞著金梓嬌美的模樣,捏著她下顎,要她看著他。「李默寒已死,從此時開始,妳就是我赤隆多朗的女人。」
猝不及防的將她抓入懷里,一雙手按捺不住模上令他動情的女人,人雖醉,卻沒忽略金梓不自然的小動作。
「這什麼?」奪得她藏于掌中的磁瓶,綠眸中迸出狠光。「妳在跟我玩花樣?」
金梓被他一巴掌打得整個人摔了出去,吃痛的捂著臉,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失敗。
將軍爺說得對,她老是笨手笨腳的,果然沒有暗算人的天分,看來自救的機會也沒了。
不能自救,就不能拖累將軍爺。
「想下藥迷暈我,然後逃走嗎?金梓,妳騙我,原來妳打從心底就沒有想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等妳心甘情願做我的女人,但卻不能容忍妳有背叛我的心!」
沒有因他的惡言惡語露出惶恐害怕的表情,她異常無畏的瞅著他。「赤隆多朗,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不懂,娘為什麼要扔下我,選擇和爹一起離開。」
「我听不懂妳的胡言亂語。」他倏然一驚。
金梓扯下金色發簪抵在自己胸口前,「我終于知道娘為什麼這麼做,她愛爹,所以要陪著他死;她愛我,所以希望我能活著。」
他上前,她往後退。
「妳是想尋死去陪李默寒?金梓,妳寧願死也不願跟我在一起!妳敢死在我面前,我就將妳的尸體剁碎,讓妳連個全尸也沒有!」怒氣攻心,太過關注金梓的一舉一動,卻忽略了外頭傳來一陣嘈雜。
「我愛將軍爺,所以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活在世上,我可以不要命,卻不能背叛他,也不能讓你拿我來危害他。」眼一閉,她鼓起勇氣以簪疾刺自己的胸口。
血沿著金簪緩緩落下,灼熱的痛感讓她閉上眼,她听見赤隆多朗的吼叫,也好像听見了將軍爺的暴怒聲。
怎麼可能呢!將軍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男人的嘶吼她看不到,更不曉得營帳外,廝殺成一片。
四周悄無聲息地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馬,正飲酒歡樂的白蠻兵根本措手不及,團團被包圍住,抵抗的下場,全讓理智盡失的將軍摘了腦袋。
有人抱住了她,這感覺相當熟悉,她掀開眼眸。
「梓兒!」
身上的痛讓她明白,眼前的影像不是幻影,耳邊的暴吼更是真實的。
她竟然還有機會見到他。
「老天,梓兒妳別嚇我。」她氣虛的聲音、青腫的面頰和胸前狂涌的血絲都讓李默寒感到肝膽俱碎。
「李默寒!你不是死了!」赤隆多朗詫異瞪著闖進帳里的男人,心頭無限恨意,外頭的異常寂靜讓他警覺大事不妙。「你和金梓串通起來騙我,我竟然上了這個賤女人的當,該死,我要你們兩個一起死!」
這聲音激起李默寒全身怒火,失去了耐性和冷靜,更忘了皇上交代要留赤隆多朗活口,以雷霆萬鈞之速度,甩斧而去。
「喀答」一聲,赤隆多朗才拔大刀,首級就滾落地。
赤隆多朗並不清楚,那日在宮中,他命早該絕,若非皇帝答應南詔王要留他活口,李默寒才沒出手。
驍勇將軍之名,就算重傷仍能折損敵軍近百人,絕不是假,但是,赤隆多朗也沒機會知道了。
「我說過絕不丟下妳,怎麼不等我回來救妳?妳這笨蛋!」力氣用盡,李默寒和金梓雙雙跌在地上,他按著她的傷口,卻止不住溢出指縫的紅絲。
「你……你才是笨蛋,受了傷還回來做什麼……」
灼熱的疼痛讓她想起自己也是傷者,「你最討厭了……要回來救人,腳程還這麼慢……非得到我……覺得無望的時候……才回來……」
早知道她就不要發那篇英勇犧牲的論述,她就不要刺得那麼用力,真是痛死她了。
「別說了,梓兒,我這就帶妳回去找大夫。」她的唇兒失去血色,染血的衣裳更是怵目驚心,顧不得自己也是「重傷」者,他咬牙一挺,奮力抱起她。
金梓的視線一片模糊,她小手揪著他肩,眼淚成串往下掉。「將軍爺,十年前……拋下你逃走的小泵娘……就是我……對不起……你不要氣我好不好……我……我胸口好痛……好疼……」
斷斷續續的喊疼聲,在他心上頭鞭笞出一條條的痛痕,李默寒額頰冒冷汗,就怕耽擱救她的時辰。
主帳外,有兵馬接應受傷的兩人。
「將軍爺,我好高興……還能再喚你……將軍爺……」眼前一黑,她即將昏厥。
朦朧間,她憶起方才將軍爺,「好像」、「似乎」是用右手揮動著斧頭耶!
第九章
同樣的人,同樣的位置,帶著一身傷的偉岸身子,守在御書房外三天了。
早也來,午也來,晚也來,就為懇請九五之尊見他一面。
「李將軍,太好了,皇上請您進去呀!」傳令的太監松了口氣,同情這位負傷罰站三天的李將軍,他的執著和固執令宮內人人動容,听說李將軍前些日子身陷敵營,渾身是傷,真不知皇帝為何如此忍心,遲遲不肯見他。
御書房內,李默寒對皇上行禮。「末將叩見皇上。」
「李將軍不必多禮。」皇上心底嘆了氣,這小子脾氣就是硬,多年不改,要他回去休息就偏不要,瞧瞧他整個人又不知消瘦了多少分。
豈料李默寒雙膝一跪,沒有起來的意願。「請皇上答應末將要求,不然末將願長跪不起。」
「你這是在要脅朕?」皇上挑眉,看不出是生氣還是惱怒。
「請皇上放了末將的妻子。」
三天前,當他從昏迷中清醒,才知道金梓被皇上派來的侍衛帶走,說她與謀刺皇上的叛軍之徒是一伙的,還將受傷的她關入天牢里,听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