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直嚷著討厭,可她的臉上卻是帶著一抹甜笑。
環顧簡單明亮的洞穴,總覺得少了什麼,包裹她的毛裘雖暖,卻不見了另一個溫熱懷抱。
她的相公上哪了?為什麼沒在她身邊?「默寒、默寒……將軍爺!」金梓喚了幾聲,只有空蕩蕩的回音在。
兩頰羞紅頓時轉白,一種恐懼感霎時席卷著她。
彼不得身上的不適,她穿上姑且還能穿的襯衣外衫,隨便系好腰帶,胡亂套上鞋,發也不梳,披著留有他氣息的大衣,沖了出去。「默寒!將軍爺!將軍爺……」她頻頻大喊,慌亂也失了準頭的亂竄。
她不要被人遺下!「將軍爺,你到底在哪?」
跑了許久,漸漸的,她失了魂似的呢喃著。「將軍爺……」
「梓兒!」
撼動樹林的爆叱聲自她身後響起,金梓愕然回首,見著了念在心底的人。
李默寒穿戴著從馬車殘骸里搜括出的干淨衣物,回頭沒走幾步,便見著金梓衣衫凌亂的奔竄在林間,他的心被這一幕差點嚇破膽。
在發出下一聲怒吼時,她已經撲進他的懷中。
「妳不好好待在洞里,這樣慌慌張張的亂跑做什麼?」四周尖銳的東西不知有多少,危險極了。
「我以為你不見了!」金梓抱他抱得死緊,彷佛他下一瞬間就會消失般。
還好,他還在,他沒像娘一樣的扔下她。
「妳……」被她擊敗了,沙啞聲音輕易的滅了他高漲的火氣,這女人到底喚他喚了多久,喚他喚得多用力,嗓子都啞了。「我怎麼會不見?我不過是回頭去找些衣物和干糧,順便摘點果子;倒是妳,樣子亂七八糟,還以為妳出了什麼事,想把人嚇著嗎?」
金梓默然不語,環著他的粗腰,听著他鼓動的心跳,就是這雙強健的臂彎,讓她感到心安。
錢府的丫鬟小花老說相公是她的天,這番話,金梓在這一刻總算懂了。
她的將軍爺,就給了她這種感覺。
金梓滿足的一笑,繼而晃了頭,完了!扁是枕在將軍爺胸前就讓她幸福得連腦袋都暈了,居然會覺得將軍爺的心跳聲不在左邊,而是在中央呢!
李默寒將她抱回洞里,重新起火,取來霜雪弄融,沾濕從車上拾來的帕子。
「將軍爺,臉……我自己擦就好。」感受到他的體貼,卻不得不搶回帕子自己抹,誰教他力道太大,讓她的小臉有些疼。
將軍爺的溫柔,還是有待加強。
臉是擦好了,腰帶卻讓人重新解開。
「將……將軍爺!」她瞠目結舌的看他取來一套干淨衣裳,替自己換去毀損衣物,從頭到腳替她穿戴整齊。
動作即使笨拙,金梓卻樂不可支,他開竅了,懂得憐香惜玉的對待他的妻子了。
李默寒從拎來的包袱里取出一把金梳,很認真的攏眉思索;金梓偷笑著,從他手里搶來梳子。
「將軍爺,這個我自己來啦!」他不是無敵的呀!瞧,女人家的事情他就不懂。
「別再叫我將軍爺。」
見她三兩下就弄了個簡單的發髻出來,插上小珠玉簪,兩鬢落下幾絲烏青,人婦的媚、姑娘的嬌,完全呈現在她身上。
金梓在他面前旋了一圈,柔柔的笑臉迎向他,「你就是我的將軍爺嘛!叫這個、叫那個有差別嗎?」
冷靜的弦被撥亂了,李默寒出其不意的把她圈住,拉向自己,關心道︰「妳該多休息一會兒,這樣又跑又跳的,身子受得了嗎?」
沒忘記她昨夜初經人事,他知道她多少會有不適。
「都睡到晌午,還休息什麼,又沒有受傷,做什麼不能跑跳……」驀地,金梓懂了他指的是什麼,俏顏一紅,「哎呀!我沒事啦∼∼真的,其實還好啦!要說不舒服也只有那一開始,後來你一吻我就好多……不是,我是說……李默寒!你可不可以不要偷笑,我說的是實話,我……」
愈描愈黑,金梓臉兒紅得不象話,一陣細小卻清楚的肚鳴打斷她的尷尬,她餓了。
「先用這個果月復,吃完我們朝東走。」一早他便探查過地形方位,推算路程步行約兩個時辰,應該可以到達昨天預計前往的小鎮。
遞給她野果的同時,他豎耳直听--
有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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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載著駕馬小廝和一名商人,見著李默寒夫婦,沒多問什麼,就讓兩人上車。
「多謝王老板相助。」
「公子別這麼說,出門在外,難免會遭遇困難,老夫能幫到忙最好,對了,可否知道兩位的目的地在哪?也許我可以送兩位一程。」
王老板待人親切,對他們說話也相當客氣,表現出一副好客貌,看在李默寒眼底,卻不這麼認為。
行商之人多半不走這段荒涼山路,這兩名主僕的出現讓人起疑。
李默寒簡短回答,「烏林鎮。」
「老夫從京城做完買賣,正要趕回家,過了烏林鎮再隔條小溪便是我家,如果公子、夫人不嫌棄,來我府上作客也好,外出之人,多有不便,你們馬車出了意外,我回頭可以讓府里家丁替你們弄一輛來。」
「王老板的好意,我夫妻倆心領了,讓我們在烏林鎮落下即可。」這是李默寒對王老板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便把心思放在外頭的風景上。
王老板遂將笑臉對上一旁的美婦。「這位夫人,老夫臉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讓妳看著如此專注?」
頭一回正視她的容貌,無光的眸子竄過一絲訝然,隨即隱去。
「不好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王老板有些面善,可能以前有見過,或者見過長相相似的人。」
其實王老板長相平凡,十張面孔就有八張是他那個樣,就是不知為什麼,王老板的眉宇,和那雙細小狹長的雙眼,都讓她意外感到熟悉。
「夫人覺得老夫面善?」王老板有些驚訝。
「若王老板曾在京城作買賣,也許我真的見過王老板也說不定。」她跟小姐亂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或許真見過。
王老板「哦」了一聲,她是第一個說他是這般大眾貌眼熟的人。
「我想,我們可能真的曾經見過面。」呢喃幾聲,王老板若有所思的盯著金梓。
「王老板又為何一直盯著我看?」這回換金梓覺得怪異。
這話換來李默寒的一瞥,投射來的寒意也令王老板注意到,斯文男子有著不若外表的強悍氣勢。
「套夫人那一句,老夫覺得夫人有點像自己的一位舊識,有冒犯之處,老夫陪不是。」
「舊識?」金梓可听出興趣來了,她比比自己,「王老板有認識和我長相相似之人?」
「是……是有一位楊夫人,和夫人您有八分神似,可惜呀在十年前,楊夫人就已香消玉殞了。」王老板欲言又止,吞吐的道︰「若不是楊家已經滅門,我還真以為夫人您與那位楊夫人有什麼關系呢!」
「你說的楊夫人,是哪一位?」金梓屏著呼吸問完這句話。
李默寒凝睇猝然抓緊他的小手,眼底若有所思。
「就是十年前,一夕問遭盜賊滅口的楊柳繡莊,楊莊主的夫人。」王老板觀察著金梓臉部的表情,繼續道︰「這事當年鬧得好大,繡莊里無一活口,不,應該說,只剩老夫我一人,那日我替楊莊主送匹花布到鄰近的張員外家,遇上大雨回不了,也因為這樣,讓我逃過一劫。」
「王老板是繡莊里的工人!」難怪她有面熟感,也許孩童時見過面所以存有印象。
「夫人何以如此驚訝?莫非妳當真與楊柳繡莊有關系?」王老板的神情隨著她的激動言語蒙上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