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以後我就叫妳金梓。」辮子女孩以一副她說了算、不容置喙的口氣宣布。
「以後?金子?」髒女娃兒不解的問。
「現在開始,妳就是我錢府的人,以後沒人敢打妳,也沒人敢讓妳餓肚子。」辮子女孩搶過她手中髒了的肉包,扔給身邊護衛,哼了聲。
是是是!
藍衣年輕人苦著臉,輕功一飛,越過幾條街坊,替主子排隊搶買剛出蒸籠的肉包。
人家作護衛的不都是威風凜凜,為啥他就做得這麼窩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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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錢府的金梓,就是被錢府小姐看對了眼,一年來,極受小姐的喜愛。
「小姐,妳躲開藍大哥,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要做什麼?」
眼下雜草叢生,彷佛隨時會有可怖的東西從草堆里沖出來嚇人,金梓亦步亦趨的跟在小姐身後,就怕迷路。
「小金,妳跑快一點,過了午時,那玉冰蘭就會凋謝,這是我發現的稀有品種,我還想私下好好研究一番,妳動作快一點啦!」
金梓苦了臉,她也想快呀!無奈這頭上、身上的飾品增加小身子不少負擔,她拚命的跑、拚命的追,卻始終趕不上愈益變小的身影。
「呼呼!小姐……妳等等……咦?」才停下喘口氣,她就看不到小姐的身影。
不會吧?小姐就這樣把她撇下,一個人跑了?
「小姐!小姐!」小手圈著嘴,金梓頻頻呼喊,嚇走了棲息在樹梢上的鳥兒,見不到小姐,卻引來幾個不懷好意的莽漢。
「小妹妹,妳迷路了嗎?好可憐,叔叔幫妳帶路好不好?」
莽漢一見金梓身上的錦服美飾,露出牙齒詭笑著。
對方眼底利益燻心的光芒,讓金梓心生成畏;大漢腰際上的配刀,更讓她手心冒起冷汗。
她害怕,旋身拔腿就跑。
小孩子的腳程哪有大人來得快,不消片刻,金梓就讓四名莽漢團團圍住。
「哎喲喲!小妹妹,妳想往哪跑?不理會叔叔們的好意,叔叔們可是會生氣的喲!」露出滿口黃牙的大漢探手伸向金梓,想扯下她皓頸上的金鎖片。
一塊石頭砸向那只賊手,大漢痛呼一聲,幾名莽漢回頭一瞪。
一名身穿白衣袍,莫約十幾歲的少年正站定在他們身後,目光冷冷的瞪著他們。
「小伙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敢拿石頭扔我們,怕被揍的話,就快給老子滾得遠遠的,少多管閑事。」
「你們想對這個小泵娘做什麼?你們眼底還有王法存在嗎?」少年鏗鏘有力的道,面無懼色,有種不怒而威的大將之風。
「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表,竟敢口出狂語,兄弟們,別讓他小看我們!」
留下一人看緊女娃兒,三名莽漢想給他個教訓,不料,年輕人年紀雖小,力道卻相當帶勁,拳頭相向之下,幾個大男人連吃他好幾拳,氣惱不過,一個個抽出腰際的大刀。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表,你惹毛我們了!」
赤手空拳面對大刀在手的盜賊們,少年開始處于下風,閃躲不及,右肩胛吃了一記重重的刀口,他忍著痛朝受困女娃兒的位置沖去,突擊那名困住女娃兒的男子,對方一個大意,女娃兒便讓他救走。
「老大,我非宰了這小表不可!」要是傳出去,他們四人打不過一個毛頭小子,這面子要往哪擱?
少年的衣袖染上血跡,仍是一臉傲氣,似不受莽漢怒言所影響,倒是懷中的女娃兒,他注意到她的顫抖。「妳別害怕,我的手下馬上就會趕來此,妳絕不會有事的。」他俯視她蒼白的小臉,輕聲安撫。
白衣少年不知道,他臉愈低,愈是讓金梓瞧見他受傷的右肩臂,怵目驚心的紅跡勾引起她心底的恐懼,她渾身一僵,澄亮的眸子染上強烈的懼意。
為什麼有人在她耳邊哭,不要再哭了……
她不想死!
「小表,你真以為能從我們兄弟的手中逃月兌?告訴你,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大漢舉刀朝兩人逼近。
眼前的血衣,逼近的壞人,在在都令金梓的恐懼感加大,她頭痛欲裂,想不起的恐怖記憶在腦海里攪和著,她受不了了。
冷不防地,她將「救命恩人」給推了出去,黃色的小身子火速旋身,逃!
「對不起,我好怕;對不起,我想逃,我想活命……」
少年為之錯愕,難以相信這小泵娘竟這樣「恩將仇報」,把他推給賊人,自己逃命去也。
往前竄逃的金梓,短腿不停歇的跑,懼怕感卻是愈來愈大,壓得她幾乎昏去。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一抹熟悉身影攫去她最後的注意力。
「小金,妳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我一回身沒看到妳……小金?」
像抱住啊木般,金梓緊緊抱著主子的身子,然後就厥了過去。
第一章
皓月當空,樹木花草輕搖緩擺,在夜色里盡展獨特風姿。
月光灑落在白玉搭起的拱橋上,散發著蒙朧的白光,星月交輝,在碧水上曲折反射,呈現出五光十色的光影。
卑橋中央,佇立著一道娉婷身姿,一身羅綺珠翠、綢兒緞兒被白光映襯得金光閃閃,亮眼奪目,莫怪行經的下人只能掩目瞧著這尊瓖金的金女圭女圭。
無人不知仰受朝廷庇護的錢府,有著金、銀兩尊女圭女圭,雖為侍婢,卻極受主子寵愛,前陣子听聞錢府當家小姐為銀女圭女圭尋覓夫婿,沒料到這夫婿找到,新嫁娘卻換了人。
錢府上下忙得天翻地覆,金女圭女圭出嫁,準備得猶如嫁的是自家小姐般的慎重,下人在最後一晚清點明日該用之器具、衣物是否妥當,錢府里外的布置是否得體。
總而言之,大伙忙翻了,無人去關懷那個郁郁寡歡的準新嫁娘。
泵娘家嘛!總得經歷這麼個歷程,她八成是在為自己即將為人妻而感到不安。
愛內已嫁作人婦的大娘們,各個竊竊私語、掩嘴偷笑。
「唉--」
一聲長嘆,出自一張紅艷微噘的小口,秀麗白皙的臉龐帶了淡愁,彎月般的柳眉因苦惱而輕攢著,小手扯弄個金鈴風鼓,任剔透小球兒敲擊著輕薄蹦面,發出「咚、咚、咚」如同她心兒跳動般的悶響。
好煩、好悶、好困擾、好頭疼呀!
人家作賭玩,贏家都是歡天喜地得到自己的獎賞;可就她,偏偏贏到個夫婿,早知道就別和小姐賭了,可又不敢忤逆小姐的意思,這下賠了自己的小命進去,慘!
泵娘家都有夢想,她也不例外,也幻想過自己將來的夫婿是個疼寵自己、愛護自己的溫柔男人,絕不是這等嗜殺的莽夫呀!
想到將來都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就讓她噩夢連連,再想日後她還得和那人同床共枕,一股顫意打心底傳來,
「唉--」不免又一聲長嘆。
「唉、唉--」
回應她的,是兩聲低沉、斷續的嘆音。
豎直了身,她嚇得杏眼圓睜,牙齒打顫。「誰?誰在那里?」布置喜字燈籠的大娘們不是方才才從長廊穿過?
幽靜的園內毫無聲響,四季苑里就剩她一人,是什麼東西發出聲響?
小手緊握拳頭,金梓搖晃螓首,想將腦海里駭人的東西驅逐,驀然,她見著了一道修長黑影,晃呀晃的,似倒非倒的倚靠在亭閣處。
張口驚呼前,金梓先捂住自己的嘴,瞇眼細瞧,那搖動的動作好熟悉,好像她常見過……啊!
敝影重重的跌坐到地面,再次發出低沉斷續的嘆息。
踩著快步,她來到攀著亭柱想起身的影子前,目光憐憫,出手相扶。「莫少爺,你沒事一個人在亭里閑晃做什麼?怎麼不喚人幫忙呢!你瞧你這虛弱的身子,不讓人在旁服侍怎麼成?」這三天兩頭便愛昏倒的莫家少爺,身體還真不是普通的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