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昵的低語比任何回答都有效,藍袍男努力維持的好臉色開始龜裂。
「你們……你們何時成親的?」
老天,他會被小姐打死的!
「一個月前。」
藍袍男頭暈腦脹,整個人不穩地晃了一下,突然,他讓人一把推開。
原來是小命撿回,卻不甘遭人遺忘的柳公子,因一口怒氣咽不下,自覺有了好身手的藍袍男當靠山,就更加狂妄地跳出來叫囂。
「想走!沒那麼容易,我說過今天非要打得你跪下來求饒不可,我已經等不及想搶來小娘子樂一樂……」
「柳公子,我想,事情沒那麼容易。」
凜冽的口音從身邊響起,柳公子瞬間起了股寒意,向右一覷,那藍袍男不知何時換上一張冷然面貌。
柳公子打著牙顫道︰「你……你想插手管本公子的事嗎?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公子……的叔父在京城可是朝廷的……」
「錢府向來不會忌憚任何朝廷官員。」藍袍男的聲音變得更加冷沉。
錢府兩字一出,周邊喳呼聲四起。
錢府?會是那個連皇帝都得崇敬三分的錢府嗎?
「你……以為你隨便說個錢府就會嚇著我了嗎?」柳公子不認為自己曾招惹到錢府,更不相信眼前這名男子跟錢府有關系。
藍袍男冷笑一下,他的聲音冰冷到極點。
「錢府向來不管閑事,但惹到了錢府之人,錢府絕不會袖手旁觀。」語畢,他扔了塊血紅色寶玉給後頭當差的衙役。
驗證過這塊玉上的錢府標記後,差役們一個個刷白了臉,悄悄退了身,決定不惹事。
「別以為丟塊玉佩出來我……就會怕你!」少了官衙撐腰,柳公子氣勢明顯矮了人半截。
「柳公子愛怎麼橫行惡霸我管不著,但你若敢動那位姑娘一分一毫,就等于跟整個錢府為敵,我不會坐視不管。」
藍袍男把玩著方才奪得的箭身,指尖劃過鋒利的箭鋒,快手一,先前還在掌中的單箭就這麼硬生生刷過柳公子的發際,筆直射中身後那堵牌樓上。
柳公子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輕蔑地瞥去一眼,藍袍男斥喝道︰「還不快將你們家公子帶走!並轉告柳家老爺,這東北綢緞莊的生意若想再經營下去,就請好好管教一下令公子的品行,錢府小姐可不喜歡與德行差的人家做生意!」
柳公子二度讓下人撐起顫抖不停的四肢,給拖離現場。
藍袍男子繼而想起自個兒的任務,急忙旋身,正巧逮著了想偷偷抓著夫婿落跑的銀紫。
「我說銀丫頭,幾十年的交情,為什麼見了面連聲招呼也不打?」
懷里倏地僵硬的身軀讓沐青明白,那男人口中的銀丫頭是她。
「呃,哈,藍大哥,好巧,竟然在這踫到你。」探出頭顱,銀紫露出僵硬的一抹笑。
「是呀!還真是巧,巧到我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會在杭州見到讓錢府雞飛狗跳的始作俑者。」害他整個月來吃不好也睡不好,還得忍受小姐每日三餐的哭音,擾得他兩耳終日嗡嗡作響,這筆帳要找誰去討!
銀紫無話可說,只有干笑幾聲,打她用銀票租馬車,租船時,就知道自己終有被找到的一天。
「還笑,玩了一個月,該回錢府了吧!」這才是他的最終任務,將這個逃家的丫鬟給押回錢府。
銀紫收起假笑,
「我不回去!」
「小姐已經知錯了,她說她不會再毫無節制地揮霍錢財了,妳就跟我回家吧!」
「是小姐親口說要趕我走的,我不要回去。」
「妳明知道小姐不是認真的,妳別任性了!」他口氣一凜。
「沐哥哥,他凶我!」銀紫縮回溫暖的懷抱里,天塌下來有她夫婿會替她擋。
听見對方逼迫銀紫回去,沐青心里早就不痛快了,這回又听見銀紫的害怕聲,摟著她的手勁更加緊了些,他做好準備,必要時,他會盡全力阻擋對方。
藍袍男看看小鳥依人的銀紫,再看看全力護著她的男人,無力地申吟一聲。
「銀丫頭,妳看妳闖的禍,妳知不知道小姐已經替妳物色好了夫君,竟然還私下和別的男人定終身。」誰教她那天離府時,扔下了這麼一句要去找夫君的話,小姐當起真來,花了好多工夫幫她挑對象。
「紫紫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沐青臉色難看的扔出一句,意在警告,任何人都別想帶走她。
藍袍男的臉更加哀怨了。
眼前這男人只屬中上之姿,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家伙有啥來頭,貧民般的粗衣敝履,怎麼配得起從小讓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伺候的銀丫頭,小姐會答應這門親事才有鬼咧!
「藍大哥,請你別用那麼膚淺的眼光來看待一個人的外表。」銀紫看穿他的心思,暗暗批責,「回去轉告小姐,我不需要她費工夫為我挑選夫婿,一輩子錦衣玉食又如何?我寧可換一個肯疼我、肯永遠陪我,有能力保護我的男人就夠了。」
「紫紫。」沐青朝她耳畔呢喃一聲,他好高興她的堅持。
「銀丫頭,不管怎樣,錢府畢竟是妳的家,妳還是跟我回去一趟,免得小姐擔心。」
「我明白,可是我也知道小姐定會為了沐哥哥的事情同我再吵一架,那還不如藍大哥先回府稟告一聲,等過些時候小姐氣消了,我再回去不是更好。」
「小姐下令,見到妳就必須帶妳回府,妳這不是為難我嗎?」藍袍男面有難色。
看來是沒辦法正大光明地溜走了,銀紫扯扯夫君的手臂。
「沐哥哥,你也不希望我被人帶走吧!所以,快把藍大哥打倒吧!不過他畢竟是照顧我的兄長,你下手輕一點喲!頂多讓他腳疼得追不上我們就好。」
藍袍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難以置信她竟會這麼說,哪有這樣叫人打架的?!
「紫紫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她離開我。」沐青不著痕跡地將銀紫推到身後,免得動拳腳時傷到了她。
藍袍男頓悟,璞玉不是一開始就散發燦目光澤,他憶起對方光憑單手就能發箭,絕不是普通人等,銀丫頭究竟是上哪找來這樣一個深藏不露的男人。
「請……你們等一下再動手!」
這聲呼喊,不是別人,正是喊打又叫停的銀紫。
兩個男人不解地同時一望,眼角瞬間一冽,臉色陰沉。
莫怪人家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呀!
一招奪命鎖喉手就這麼扣在銀紫雪白的皓頸上,她扯動嘴角露出難看的笑容,心里早將偷襲之人罵上千百回。
「莫修,你在做什麼?!」沐青一吼,兩拳緊握在側。
「別過來,你們不希望我傷了她吧!」莫修垂眸,臉上不復先前的嬉鬧神色。
「莫修,放了紫紫!」
「抱歉了沐大哥,恕難從命,我需要借小嫂子一用,誰教她是錢府重要的銀女圭女圭,我知道,錢府絕不會對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你要什麼?」藍袍男沉著聲問。
「我要錢府拿回天香的種子來換她一命。」莫修說完,留下一句「莫月山莊」見,遂挾持銀紫,拔身而起,竄上屋脊,朝早備好的馬車躍去。
「紫紫--」沐青回過神來氣憤地大喊,飛身想要追上,可上了屋脊,只見銀紫的隨身物品,卻已經不見他們的身影。
苞著上來的藍袍男擔憂地蹙眉。
「回天香的種子,這可麻煩了,我這一來一回又要耽擱不少日子……不管如何,先通知小姐再說!」
他拍了下仍處憤怒中的沐青,「她是你娘子,交給你去救她了。」
第七章
馬蹄聲達達地響。
「你死定了。」這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