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牛女乃來了!」
接過唐士祺手上的牛女乃,樂群說道︰「原來你已經開始上班了。」
「嗯,到了新環境重新出發,我要開始認真啦!」唐士祺信誓旦旦,好像漫畫里的熱血青年。
「你以前不認真嗎?」捧著牛女乃的樂群涼涼地抓他的語病挖苦他,她的心剛剛經歷了如三溫暖又如溜滑梯的震蕩,很需要一些開心果來壓驚。
「啊!不是!」沒料到樂群會挖苦他,唐士祺有點反應不及。「新生活的開始就是要開始認真努力,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嘛!」
「那你繼續認真努力吧,我不打擾你了。」樂群轉頭就走,再度留下模不著頭緒、大感女人心海底針的唐士祺。
但唐士祺沒注意到,轉身離開的樂群,臉上帶著一抹微笑,那是一種失而復得,又像是安心的微笑。
之後的每個夜晚,唐士祺若不在客廳看電視,就是在房間里邊工作邊等樂群回來,但無論工作情況如何,他都會熱好牛女乃等著樂群。
也因此養成樂群進門都會下意識地看向他房間的習慣。
日復一日,接過熱牛女乃的樂群早已不再抗拒唐士祺的好意——
「謝謝。」這一次,樂群不同以往地小小聲向唐士祺道謝。
雖然小聲,但他還是听到了。
他張目結舌,簡直比看到UFO還要詫異。
看到他的表情,她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早就該說了,不是嗎?謝謝你比我老媽還像老媽的照顧。」
是早就該說了,他是真的關心她,他對她的好,她老早就記在心里。
「啊!不會!這應該的!」唐士祺還收不回心神,呆呆楞楞,回答得不知所以,最後連自己怎麼進房間的也不知道。
第二章
對樂群而言,之前的方柔和小悠,還有現在的唐士祺,帶給她的,是家的溫暖。
這是她從小夢寐以求卻又不願承認的渴望。
曾經,她也擁有過,家庭特有的溫暖——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
樂群是單親家庭。
在她小學的時候,父親因意外去世,留下她們母女三人相依為命。
案親那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從此由母親接手管理。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看失去丈夫的未亡人怎麼經營亡夫的事業,看公司業務怎樣慘澹,看母女三人怎樣淒慘落魄地向他們搖尾乞憐——誰叫那男人的遺產只留給她們!
母親是個堅強的女性。
她勇敢地擔下重擔,將全部的心力投注在父親的公司。多年來,將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因此她們母女的生活真是衣食無虞。
可是,母親卻疏忽了親情的經營。
一天之中,她幾乎見不著母親的面。
每天早上起床見到的,只是母親留下的紙條跟零用錢;三餐不是在外面解決就是吃姊姊一成不變的蛋炒飯;晚上睡覺前也還不見母親回來;假日時,母親還要到公司加班,要她們姊妹乖乖留在家里。
原來,她們失去的不只父親,還有——母親。
天真單純的心靈,因為失怙而早熟,告訴自己要體諒母親的辛勞,但叛逆的天性卻無法忍受母親無形的傷害,兩相矛盾的掙扎痛苦,讓樂群淡薄了親情,疏離了家人。
不再期待,也就不再受傷害。
或許,母親後來也發覺了吧!
想要拉近漸行漸遠的距離,想要多做點事來彌補,即使樂群不主動跟她聯絡,她總能夠透過她的手腕與關系掌握關于樂群的訊息,並瞞著她替她打點一切,不顧她的意願。
就比如說跟方柔搭上線,讓唐士祺住進來。
其實樂群心知肚明,母親處心積慮的設計是為了自己,早就懷疑唐士祺是母親拜托來照顧自己的。
只是,又如何呢?
這樣的母愛來得太晚,樂群潛意識地抗拒她的關懷。
就樂群看來,現在的母親成了嘮叨羅嗦又愛管閑事的老媽子。
有時候,她還真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樣的老媽。
「啊!好端端地怎麼突然胡思亂想?」
樂群努力地眨著眼楮,想要眨回眼中的淚水。就算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她也絕不輕易掉眼淚。
只是一滴淚水還是冷不防地滑進樂群手上熱呼呼的牛女乃里。
「都是唐士祺啦!莫名其妙!」
瞪著牛女乃,嘴上嗔怪著︰心里卻流過一絲暖流與甜蜜。
摻了淚水的牛女乃不知是何味道?
至少樂群暍的是溫暖取代了酸澀。
樂群潛意識地抗拒母親遲來的愛,連帶地也抗拒唐士祺的關心,這是當初她惡意對待唐士祺的原因之一,但現在卻能坦然接受唐士祺的照顧,之間的轉變是為什麼?也許是唐士祺鍥而不舍的善意,也或許是唐士祺即時帶給了她孤冷的心一絲溫暖。
「咦?這是什麼?」
樂群在沙發上模到了一件物體,拿起來看,才發現是一只男用皮夾。
「鐵定是那個家伙的,這麼重要的東西也隨便亂丟,拿去還他!」
正要起身將皮夾拿去還給唐士祺,一不小心,皮夾掉在地上攤開來,樂群撿起來,不經意看到攤開的皮夾里放著一張女人的照片。
異樣的感受瞬間擦過樂群——
「這是誰?」端詳著照片,樂群充滿疑惑,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膨脹。
「搞不好是那家伙的女朋友,還滿漂亮的嘛。」她忍不住嗤之以鼻,會將照片隨身收藏著,想必是關系匪淺。
不知是什麼心理作祟,樂群惡作劇地抽出那張女人的照片,隨後拿著皮夾走到唐士祺的房前,敲了門示意,唐士祺隨即開門。
「唐士祺,你看你掉了什麼?」樂群搖晃著手上的皮夾。
「啊!我的皮夾!」唐士祺連忙接過。
「我在沙發上撿到的。」
「一定是我下班後窩在沙發上時掉的。謝謝你。」唐士祺感激地說。
樂群有一種看到漫畫人物眼楮閃爍著感謝光芒的錯覺,她下意識地搓揉著自己到手臂。
「你冷嗎?」唐士祺注意到她的動作。
「不是。」她懶得跟他解釋,「你不檢查一下里面的東西嗎?難保我沒動過喔。」她有意地誘哄他打開皮夾。
「你不會的啦!」唐士祺義氣地寄予樂群無上的信任。
真是個好人!算了,直接點明。
像是要破壞他對她的信任,「可是我看到了喔!」
「嗄?」會意不來樂群看到什麼,他發出單音節的疑問句。
樂群慢條斯理地亮出方才抽出的照片,「哪,你看!」
沒有錯過唐士祺閃過的異樣神采,樂群緊接著問︰「這是你什麼人?」
落寞的神情難得出現在唐士祺臉上,他沉默了一會兒,「先把照片還給我,好嗎?」
樂群先是因方才唐士祺的落寞看傻了眼,接著听到他的要求,她撇撇嘴,不甘不願地把照片遞還給他。她實在不想還!
不過東西畢竟是他的,還就還嘛!只是她也正圍等他的答案,照片里的人到底是他的誰?
眼見樂群不肯善罷干休的樣子,唐士祺輕嘆一口氣之後,才緩緩的說︰「她是一個存在我回憶中的人。」
樂群皺著眉頭,很受不了地說︰「干嘛那麼文藝腔啊?連我這個中文系的都快受不了了。她到底是誰啦?」
他淡淡地笑著說︰「過去式,沒什麼好提的。」不願提起,不是怕傷疤再被挖起,而是因為他的厚道。
餅去式?「她是你的前女友啊?滿漂亮的,怎麼分的啊?」
不知為何,「前女友」三個字讓樂群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針對樂群的問題,唐士祺只是搖搖頭,不再開口。
樂群卻自顧自地繼續想像與延伸。
「你之前的時間在服兵役,難道是——兵變?」樂群月兌口而出,在看到唐士祺的反應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