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伯母的傳統觀念里,女人還是要柔弱一點好,畢竟最終還是要走上婚姻之路;像若穎這種事事要求平等、不易對男人妥協、低頭的個性,就算結婚怕也不能走完一生。
再說,他們也曾出去旅游過,雖然是休息時間不該談論公事,但她的心卻總系著公司的一切,無法完全放寬心的游玩,更別提要她閑賦在家中,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
他們不去度蜜月,讓鄭、展二家父母頗為不快,又奈何不了他們,誰教他們在工作領域上這方面很相像,公事為大,其他皆是小事,可暫放一邊;是以,她也不會回家找罵挨。
而且,上一次他未曾知會她就去她家中造訪,也被她那不上妝、清新可人的樣子嚇了一跳,還差點以為是若潔再世。
若因此強說她打扮成若潔的模樣,的確對她說不過去;如同她所言,不出門上什麼妝。或許是他的錯,她的表現一直很合理,是他的疑心病太重。
唉!在他眼中,沒有人可以取代得了若潔,就算是若穎也一樣。
思忖許久,鄭司耀認為這一次是自己的錯,不該誤會她。
他移動腳步來到她房外,沒多作遲疑的抬手敲了幾聲門。
房內的展若穎被他的敲門聲嚇了一跳,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一時間竟無法開口詢問。
不聞任何回應聲音,鄭司耀直覺認為她是在生氣,胸中那抹愧疚感也更深了。「若穎。」
低柔的呼喚讓展若穎差點又哭出來,不過她強忍了下來。
她深吸好幾口氣,語氣惡劣的問︰「什麼事?」其實她是藉此來掩飾她因哭過而沙啞的嗓子。她驕傲的自尊心不容許她示弱。
「對不起。」他誠懇的道歉。
展若穎怔了怔。他的意思是不再懷疑她了?
良久不聞任何聲音,鄭司耀又道︰「我只是太思念若潔,才會情緒失控,不是有心要懷疑你的。」
聞言,展若穎連忙咬住下唇,怕哭聲會逸出口。
沒有人喜歡被懷疑,而她的的確確是在欺騙他。
此刻她不敢去猜想,日後他要是知道她真的在騙他的話,他會不會情緒失控的扭斷她的脖子泄氣?
想到有此可能,她小手不由得撫上脖頸,這回她真的覺得有人正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快無法呼吸。
還是沒有听到任何聲音,鄭司耀不免擔心起來,她的自尊心很強烈,不堪被傷害的。「若穎,回我一句話好嗎?」
他焦慮的語氣讓展若穎回過神來,她垂下手,過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我們是雙胞胎姐妹。」
「這不需要你提醒吧?」她的話讓他覺得好笑。
「既然是姐妹,總會有相似之處。」
「是這樣沒錯,但你就是你,你們的靈魂絕不會相同。」他的話語里有著十足的肯定。
展若穎再次沉默,突然想起從以前到現在,他都不會錯認她和若潔,甚至有一回,她還故意鬧若潔,說要惡整鄭司耀,看他能不能認出她們兩人不同,起先若潔不同意,最後還是順從她的意思。
然而答案卻不是她所料,她代替若潔赴約,連話都還沒開口說,就被他認出來。那時候她很難過,因為她真的很想跟他約會。
就算……就算是被他當作若潔也行,但他卻連這麼一點點機會也不給她。
此刻想想,難道是她做錯了?就算她可以利用若潔讓他迷失,卻也只是暫時;在他的心中,若潔是獨一無二、無人可取代的?
「你討厭我和若潔相似?」
「我剛才就說了,你就是你;再說,若潔她永遠活在我的心里面。」雖然他再也見不到她,但她的靈魂永遠不滅。
聞言,展若穎連忙捂住嘴巴,怕自己倒抽口氣的聲音會讓他听見。
他對若潔的愛、執著,未免也太深了吧!
「你……我沒想到你這麼愛若潔。」
「她是我的唯一。」
展若穎沒再說話,一瞬間她的自信心全無。
良久不聞任何聲響,鄭司耀開了口︰「你一定餓了,出來吃飯好嗎?」
「對不起,我吃不下去。」她一口回決。
「若穎,別這樣跟身體過不去。」他語氣輕柔。
「我不想吃就是不吃想。」她堅持。此刻她的丑模樣、她激動的心情,讓她無法戴上面具面對他。
「若穎!」
「麻煩請你吃完飯俊把碗筷順便洗一洗。」她以著展若穎該有的口吻對他說。
聞言,鄭司耀輕嘆口氣,看來他剛才的質問惹毛她。
「真的不出來?」
「對不起,我想睡覺,請你不要打擾我。」
鄭司耀又站了會兒,最後決定讓她靜一靜,說不定禁不住餓,她待會兒就會出來,到時他再跟她好好道歉。
展若穎听到他離去的腳步聲,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不敢出房門,一方面是不想讓他看到她哭泣的丑模樣,另一方面是她怕自己會管不住情緒,會失控的問出為什麼他至今仍忘不了若潔的話。
淚水爬滿她的臉,疲憊也朝她襲來,不一會兒,她沉沉入睡。
第五章
展若穎很少哭的,因為她認為哭泣並不能解決問題,也不屑以哭泣來展現女人的軟弱。除了若潔去世那一次,這一次是她哭得最淒慘的一次,連睜開眼楮都覺得好澀、好痛。
展若穎坐起身子,眨了眨眼,待覺得眼楮不再那麼難過後,才下床來到梳妝台前照鏡子。
天呀!都腫了,看來要好幾天不能見鄭司耀了。
嘆了口氣,她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都十點了,鄭司耀應該去上班才是。
她輕輕的打開房門,只探頭出去,不聞任何動靜,才敢走出房間。
環看屋里一圈,果然不見鄭司耀的身影,不過,她卻在餐桌上看到他留下的紙條,還有一份早餐。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拿起紙條,當他豪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底時,心一陣激動。
若穎
對不起。令天我會早點回來,記得把晚上時間留給我,早餐記得要吃。
司耀
僅是短短一句話,卻引來她的淚水,她趕緊抹去,笑自己怎會變得如此愛哭!
她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股暖流自她胸口泛了開來,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溫柔……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溫柔呀!
如果這份溫柔能夠讓她永久保存,偶而想起還能夠讓她回味其中,那不知該有多好?
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展若穎不禁失笑出聲,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嚇了一跳,連忙走去客廳,接起電話。
「喂,您好。」
彼端沉默了會兒,飄來鄭司耀低沉的聲音,(是我,若穎。)
乍听到他的聲音,展若穎的心漏跳了一拍,停頓了下,才以著冷靜的口吻問道︰「有事?」
鄭司耀沒說話,總覺得不對勁。
展若穎也不說話,目光直直望著手上的三明治,等著他開口,因為她不確定他打這通電話回來是做什麼?
約過了一分鐘,鄭司耀開口打破沉默︰(你……哭過?)語氣中充滿疑惑。
「我剛醒來。」沒有多想,她隨便找個藉口敷衍。
她的回答解了鄭司耀的疑問,印象中的展若穎是不會因這種事而哭泣;若她真的哭了,那他可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陪罪了事。
(若穎,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早上出門太匆忙,想請你跑一趟公司,可以嗎?)
「機密?」
(嗯。)
展若穎毫不遲疑的馬上答應,「OK,放在哪里?」
雖然她很不想讓他看到她哭泣過後的丑模樣,但依他謹慎的個性會要她拿這個重要的東西過去,想必他對她有某種程度上的信任;而這份信任就算無關戀人,她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