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趙軒很配合地審視她的臉一番,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當街吻上她嫣紅可口的小嘴。他喉嚨干澀的道︰「很潔淨,半點污黑都沒有。」
「真的嗎?」她模了模臉,心存疑慮,「那為什麼那些人看了我之後都笑個不停?」
趙軒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天知道他也好想加入他們的行列,但他仍力持鎮定地說︰「我想他們應該是看你可愛吧,所以才不由自主對你綻出甜美的笑靨。」
「你……你瞎了眼嗎?他們那哪是甜美的笑靨,分明是笑得嘴都快抽筋的中風樣!」她氣得大吼。
丁湘琳不再听信趙軒的鬼話,逕自從包包找出鏡子往臉上一照──
嗯,趙軒果然沒騙她,臉上的確既干淨又光禿禿的。
嗯,既干淨又光禿禿,哪來半點髒污嘛……
嚇!等等,干淨就干淨,干「光禿禿」這字眼屁事啊?!
她再次拿起鏡子對著自己,東瞧瞧、西看看,觀察了好半天確定沒問題後,就在安心的想將鏡子收下時瞥見──
「啊!我……我的眉毛,我的眉毛呢?怎麼不見了?!」她話一吼完,在場的人無不瘋狂大笑,其中當然少不了始作俑者──趙軒。
不過他笑沒多久,因為丁湘琳的眼淚令他的笑意消失無蹤,罪惡感卻悄悄的來臨。
他很訝異,原本以為她會氣得暴跳如雷、眼露凶光的追打他,沒想到她只是呆站在原地,閉上眼,咬著顫抖的唇瓣,任由淚水一顆顆滑落臉龐。
周遭的人不但沒因為丁湘琳的哭泣而止住笑聲,反倒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趙軒掃了眾人一眼,火冒三丈地大吼︰「媽的!你們笑夠了沒?誰再笑我就打死誰!」
他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圍觀者噤若寒蟬,隨即一哄而散。
他輕撫丁湘琳的臉龐,溫柔地幫她拭著淚,語氣飽含無限的後悔,「別哭了好不好?我誠心誠意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過分開你玩笑,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好嗎?」
丁湘琳別過臉,不發一語,淚流得更凶。
她就知道,趙軒突然對她這麼和顏悅色一定有問題,虧她聰明一世卻胡涂一時,竟然還以為他會寬宏大量,不計較昨天她惡作劇的事。
包令她生氣的是,方才他在飯店對她坦承,他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早才被宋經理吵醒,所以他只在宋經理面前丟臉,對他而言不算損失。
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趙軒的顏面完好如初,而她卻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嗚嗚……她的面子里子全沒了啦!臭趙軒,算你狠!
「我都跟你道歉了,還不原諒我嗎?」趙軒將她的臉扳向自己,嗓音極盡溫柔。
「你……害我面子沒了、眉毛禿了,道歉有什麼用!」她撥開捧住臉龐的大手,哽咽道︰「原來你堅持要我陪你逛街,就是為了讓我丟臉丟得徹底。現在你滿意了吧?你高興了吧?」
「你……」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更何況趙軒向來就不是個有耐性的人,被她幾次拒絕後,他的脾氣也來了,「你鬧夠了沒!我都道欺了你還想怎麼樣?若氣不過就打我呀!」
打他?她哪有那個狗膽啊!原本又將滾下的淚水被他嚇得逆流回淚腺,讓她只能眼巴巴盯著他看,動也不敢動一下。
眼前的他看起來好嚇人,俊臉緊繃、濃眉緊蹙、薄而有型的嘴唇也緊抿著,與平時眉開眼笑的他判若兩人。
如此凶悍的他,讓她覺得好陌生、好可怕,涌起一股逃離的沖動……
奧?!那A按呢?她她她……腿軟了!連移動都有困難,更別說是想跑了。
「來呀,你氣不過就打我呀!」他吼了一聲,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嚇得丁湘琳尖叫連連。
「喂!你別這樣!好可怕你知不知道?」活像一個瘋狂至極的人要她拿刀殺了他般,真的好恐怖、好恐怖!丁湘琳承受不了地哭了出來。
「呃……」趙軒驀然回神,驚覺自己失態了。
她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第一個令他想呵護的女人,第一個教他破例輕聲細語的女人,甚至是唯一一個解除他心防的女人。
所以他對她充滿無限的興味與柔情,也對她獻出最多的耐性,低聲下氣的向她道歉,誰知她不但不領情,還不識相地耍起性子來,教他不發火也難。
一見他放手,丁湘琳轉身就逃,卻跑沒兩步便被他牢牢抓住,駭得她又打又叫。「放手!你放手啊!」他一定瘋了,不然不會這般可怕!
趙軒環住她顫抖不已的嬌軀,知道自己嚇壞她了,畢竟他從未在她面前如此暴戾過。
他壓制怒火,軟下嗓音安撫道︰「乖,別怕,沒事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不是趙軒,你不是──」她仍然掙扎個不停。
「我是,我是你所認識的趙軒,不信的話,抬頭看看我呀!」
背部傳來安定人心的溫柔拍撫,有效地穩定了丁湘琳的情緒,她緩慢的抬頭望向他,一個她所熟識的趙軒。
看見神情如常又帶著一抹溫柔笑意的他,使她情難自禁地哭趴在他懷里,抽抽噎噎的控訴,「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凶、那麼可怕?讓我覺得你好恐怖……」
「我知道,我知道,你嚇壞了嘛,只差沒嚇出尿來──啊!你干嘛打我?」
「你欺負得我還不夠嗎?竟然還用言詞羞辱我?有種你就別跑!」見他恢復正常,她就有膽子打他出氣了。
趙軒見朝氣又回到她臉上,頓時心情大好,跟她玩起街頭追逐戰來。
連他自個兒都嚇了一跳,自從和丁湘琳鬧在一塊後,他覺得他愈來愈像個輕薄痞子,也愈來愈像個「人」了,因為他的情緒不再只有憤怒,臉部表情也不再冷冰冰的,她改善了他的生活,更為他增添許多生活的樂趣……
當年,趙軒剛退伍不久便接掌父親創立的小鮑司,他憑借著過人的商業才能,將公司的規模逐步擴大,漸漸發展成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的知名企業。
可惜的是,他的父親趙凱因為長年勞累加上思妻心切,終至積郁成疾,還來不及見到愛子飛黃騰達就已撒手人寰。
對于此事,趙軒深感遺憾,更立誓對丁敏豪展開報復──當初若非他用錢財誘惑拜金的母親離開他們父子,父親該會活得快樂自在,而不是終日悶悶不樂,甚至黯然垂淚。每當看見父親如此,他心頭就有如刀割般痛苦,偏偏自己又無能為力……
如今,他事業有成,財大勢大,復仇的時刻就在眼前。
「毅雲,快告訴我丁敏豪在哪里?」趙軒又喜又怒的問。
吃著水果,沉毅雲不疾不徐的回道︰「他的公司設于高雄,事業在七年前便傳給了他的兒子,丁嘉誠。」
「哼!那他此時不就在享清福?」趙軒雙眸露狠,語帶恨意。
沉毅雲搖頭,「不,他沒有你想得那麼好過,他早在五年前便因肝病去世了。」
「什麼?!他死了?!」趙軒激動的抓住沉毅雲,不敢置信地吼。
「沒錯,他是死了。」
「可惡!他怎麼可以那麼早就死去?!」我都還沒對他展開報復,他怎麼可以死?!」趙軒氣急敗壞地往桌上擊出一拳,心緒煩亂。
突地,他抬起頭,語氣陰寒的問︰「丁嘉誠是他們倆所生的雜種?」
「不,丁嘉誠並非丁敏豪和你母親所生,他是丁敏豪和他的妻子所生的。」沉毅雲看了他一眼,勸道︰「人家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丁敏豪已死,由他而起的事端是否也該隨他而逝呢?若你執意對他的兒子展開報復,實在很不公平,因為對不起你的並不是他。雖然也有人說‘父債子還’,但你靜下心想一想,這句話合理嗎?我相信你不是那種分不清是非黑白的人,對吧?」他費盡唇舌,只希望趙軒能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