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雙手捂住差點驚叫出聲的口。
謀殺嗎?
她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跌跌撞撞的逃出醫院,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謀殺龍嘯影。
這下她該怎麼辦?
她不記得車牌,也沒看清楚肇事的人長得怎樣,她什麼都不記得,要怎麼幫龍嘯影呢?
※※※
「你醒啦?」
一個女人背對著落日余暉,一臉嚴肅的看著床上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龍嘯影。
「是誰?為什麼不開燈?」
龍嘯影慌亂的揮舞著雙手,企圖尋找電燈的開關。
「你不認識我?」
女人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放下手中欲注射進點滴瓶里的藥水。
「我應該認識你嗎?」
雖然龍嘯影看不到任何東西,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語氣上還是充滿了威嚴。
女人覺得他十分可笑,明明是處于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的困境,可他不但不知死活,還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說話。
想跟誰耍狠啊?
「你知道你在哪兒?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女人不著痕跡的問著,既不挑明自己的身分,亦不主動告訴他實情。
龍嘯影看起來似乎被這幾個問題打擊得毫無招架之力,但他又不甘屈居弱勢,雙手抱著發疼的頭,拼命的回憶著。
他抱著頭的雙手模到包扎在頭上的紗布。
龍嘯影心一驚,顫抖的雙手順著紗布的方向一直撫模到眼楮周圍。
他像發了狂似的吼叫出聲,粗魯的撕扯著眼楮周圍的紗布。
將紗布扯下後,龍嘯影突然像只受了驚嚇的綿羊般安靜了下來。
他發現他竟然什麼都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
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將龍嘯影所有的反應與動作都看在眼里,唇畔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詭異笑容,將手上的針筒放回皮包里,開心的走出病房。
雖然結果與她一開始所計劃的有些差距,但只要最終能達到她的目的,她是不會在意這麼多的。
一場車禍撞不死龍嘯影算他命大,但他最後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不但雙眼瞎了,也失去記憶。
她倒想看看龍家還有誰敢爭奪總裁的位置,龍家的一切都該屬于她,誰也無法搶走!
女人臉上露出難掩的欣喜。
龍嘯影失去記憶,替她省下不少麻煩,原以為她得親自出馬鏟除障礙,沒想到老天爺卻幫了她一個大忙。
炳哈哈哈!
「哎喲!」田雨霓的肩膀被撞了一下。
女人看見來人是田雨霓後,不僅沒有道歉,還把不該在室內戴的大帽子拉得更低,深怕田雨霓會認出她來。
這個女孩也不是什麼好處理的角色,從警方那兒听說她是這場車禍的目擊證人,雖然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數據,但仍是不能太大意。
田雨霓揉了揉發疼的肩,回過頭看了那個行色匆匆的女人一眼。
好面熟喔?
是誰啊?
田雨霓呆呆的抬頭望了望醫院的天花板,她實在看不出這里哪里有陽光,而且還強烈到需要戴那麼夸張的帽子。
她皺了皺鼻尖,朝撞了她又不道歉的女人扮了個鬼臉。
「活那麼老了,還這麼沒禮貌,真是沒教養!」
田雨霓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推了推過大的塑料框眼鏡,神情有些不自在。而後,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失笑出聲。
龍嘯影的眼楮綁著繃帶,有失明的可能,應該看不見她才對,那她有什麼好緊張的?
田雨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轉過身便撞進一具寬厚的胸膛里,她揉了揉紅腫的鼻尖。
她抬頭一看,居然是看起來狼狽不堪的龍嘯影。
「對不起,我看不見!」龍嘯影開口道歉,沮喪的語氣讓人心酸。
「沒關系啦!不過你應該好好待在病房里,不該隨便出來亂走!」田雨霓很自然的扶著他,想往病房走去。
田雨霓扶著龍嘯影的雙手突然一松,她捂著自己的嘴,為什麼她一遇到喜歡的人就結巴的病,現在竟然不藥而愈?
她已經對龍嘯影沒感覺了嗎?
不喜歡他了嗎?
怎麼可能啊?
如果不喜歡他,她干嘛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忤逆哥哥的意思硬是留在台灣?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小姐你怎麼了?」
龍嘯影發現剛剛跟他相撞的那位小姐,忽然像消失一樣,沒發出一點聲響。
田雨霓看了看龍嘯影,忽然有些明白了……
八成是因為他看不到她,所以她一點也不會緊張、一點也不會害怕,所以她才可以和他很自然的對話。
對!一定是這樣的!
田雨霓笑了笑,她原本還擔心他會認出她的聲音呢!
現在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沒什麼,走吧,我們回病房去!」田雨霓再度挽住他的手,心里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不,我有事想找醫生,你是護士嗎?」
龍嘯影輕輕的推開她挽著他的手,說話的語氣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般的開心。
「我……」田雨霓直覺的想否認,但在看見龍嘯影那既渴望又無助的神情後,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對啊!我是你家人專程請來照顧你的特別護士。」
龍嘯影听完田雨霓的話後,這才乖乖的讓她攙進病房里。
但不管她說好說歹,他卻說什麼都不肯躺下,像極了一個鬧情緒的小孩。「那我的家人呢?他們怎麼都不來看我?」
龍嘯影疑惑的問道。
是啊!
他的家人怎麼都沒來看他呢?除了一個自稱是他阿姨的女人之外,龍家的人怎麼一個都沒來?
田雨霓頭大的看著龍嘯影緊皺的眉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我、我不知道,他們是透過醫院委托我的,而且我只是一個護士,責任是好好的照顧你,其他的事醫院也沒告訴我。」
龍嘯影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他本來想問她,剛才那個出現在他房里,有些神經質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但照這樣看來,她應該也不知道吧。為什麼這一切像是一場惡作劇呢?有些荒唐,有些莫名其妙。
「那為什麼我會進醫院?」
這個她總該知道了吧?掌握病人的病情不是護士的責任嗎?
「你出了場車禍。」田雨霓漸漸覺得龍嘯影的反應有些怪異,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
「出車禍?」
龍嘯影手握成拳頭,試圖記起些什麼,哪怕是一些些也好。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田雨霓小心冀翼的問。
龍嘯影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田雨霓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著他︰「這可能只是短暫的,很多病人醒來後都會忘記自己到底是怎麼發生車禍的,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我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龍嘯影語出驚人,害得正在削隻果的田雨霓狠狠的削到自己的中指,鮮血直流。
「啊!」
田雨霓緊咬著下唇,可憐兮兮的強忍住疼痛,隨手抽了張衛生紙,壓住鮮血直流的傷口。
她顧不得隱隱作痛的傷口,開口問龍嘯影︰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龍嘯影老實的點了點頭。
「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老天!
怎麼會這樣?
原本還想找個機會和他討論一下車禍的事,沒想到他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樣教她怎麼開得了口告訴他,那場車禍極有可能是謀殺呢?
※※※
「你今天好一點了嗎?」
田雨霓捧著一大束海芋,神清氣爽的和龍嘯影打招呼。
龍嘯影落寞的朝田雨霓點了點頭,待在醫院的這幾天除了田雨霓外,沒有半個人來探望過他。
他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都沒有朋友。
「開朗一點,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田雨霓賣著關于,她將窗簾拉開,讓燦爛的陽光灑滿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