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另一雙大掌出現在她眼前,一手握住她受傷的手,一手俐落地為她打開櫃門,細心地拿出一雙便鞋為她套上。
來不及穿好鞋,葉詩詩霍地站起身,抄起櫃上的車鑰匙往外奔去……
「我來開車!」祁暐跟上她,拿走她手里緊握的鑰匙,她在交錯的淚眼中看到他堅定和一閃而逝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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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親毫不在意地走了,母親也永遠地離開她了,她的處境令人欷吁;但除了母親彌留的那一晚近似崩潰的哭喊外,葉詩詩還算很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想起黎真說過的話,祁暐在接掌葉氏之際,立刻展現他的實力,參與競標外商投資的大型工程,一出手便順利得標。
但由于資金的募集尚包括向銀行借貸,可那勢必要接受嚴厲的查帳程序,屆時別說貸不了款,連祁暐調度不周的欠款都會被披露出來,那麼祁暐的事業和名譽鐵定會大受打擊,所以在那之前,必須要把葉父所虧空的款項補足。
必須補足?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且,她由黎真的口中大約知悉祁家的家族形態,祁老太爺雖然是祁家的精神領袖,但他已將事業交由子孫負責,本身已不管事,似乎不太可能會有大筆的現金挹注祁暐;而且他若還不知情,那就表示祁暐並不打算驚動他老人家,所以她斷不能貿然上門求援。
而和祁暐一向水火不容的祁父,她更沒把握能說服他,他應該也不會伸出援手;看來,她孤注一擲的對象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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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飄著咖啡香味的餐屋。
三個月前,葉詩詩只是個對婚事不滿的少女,可是如今的她,卻像是歷經滄桑的老嫗。
她坐在慣坐的窗邊座位,靜靜的等待著眼前男人的答復。
「妳想和我合作?」祁昊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笑。
「嗯!」葉詩詩勇敢的頷首。
「為什麼找上我?」他慵懶的執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一口。
不找他還能找誰?
她父親把祁暐害得那麼慘,他在資金短缺的情況下,不靠財力、背景都相當具有實力的祁氏建築業幫忙,他要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為何不?」她聳聳肩。
「他同意?」祁昊嘲弄道,他和同父異母的兄長間彼此有隔閡已不是新鮮事。
她遲疑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同意?」
「我不同意又如何?」他反問。
「這是我和我母親留給我的股份。」她遞出一個牛皮紙袋。
他隨手抽出袋內的文件,隨意瀏覽了一眼,「這些股份在股價最高點時,都不值他所欠缺的金額,何況它們現在隨時都會形同廢紙一般。」
葉詩詩的眼中頓時黯然失色,祁昊的陳述該死的殘忍,但也該死的正確,不過此刻不是悲秋傷春的時候。「你很清楚這個工程有百億的商機,如果你同意合作的話,當它完成時,你絕對可以收回你的投資,何況……」
「何況什麼?」他明知故問。
葉詩詩也明白對方狡猾的要她親口承認她對祁暐的背叛,「其實你們互相憎恨,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我轉讓的股份雖然不能讓你掌握葉氏,但絕對足以和他抗衡,這應該遠比那些利益更讓你動心吧!」她漠然說道。
「妳分析得真不錯!」祁昊微微一笑,還刻意賞臉的拍掌。
「你同意?」她追問道。
「看來妳是勢在必得!」他不回答卻又消遣她。
「謀事在我,成事在你!」葉詩詩從開始就不曾低估眼前這個男人,但現在才明白他比想象中的更難纏百倍。
他忽地搖頭大笑,「妳們這些女人是怎麼回事?我都不知該感動還是該笑妳們?到底祁暐有何魅力,能讓妳們如此犧牲奉獻,瞞著他前僕後繼的找上我幫忙?」
什麼意思?
也有其他女人為了祁暐而找上祁昊?
是黎真?她為了愛,也找上眼前這個詭譎難測的男人嗎?
葉詩詩頓覺臉上被呼了熱辣的一巴掌。「我不是幫他,是不想欠他!」她喃喃說著薄弱的否定詞。
「妳不想欠他,卻來求我?」這倒令他意外。
葉詩詩直視他的眼,許久才啟口,「我記得你對我說過,無知才是幸福的話,我承認當時我很不以為然,可是當我明白真相之後,我開始體會你的忠告,也相信、更希望那不是你最後一次幫我。」
「我可沒有妳以為的好心,當時我是很瞧不起妳,只想妳別太早陣亡,那會平白讓我少了許多樂趣。」他輕扯嘴角,狠心的敲碎她的奢望。
他和祁暐果然是一對身上流著相同冷血的兄弟,對瞧不起的人特別想欺凌羞辱,並都以折磨她為樂。
「很高興一無是處的我,還有娛樂你的價值。」葉詩詩不悅的撇撇嘴。
見他但笑不語,干脆把話挑明,「你的決定如何?」
「妳沒想過找林亦杰幫忙?听說妳和他的『私交』甚篤!」林家的事業版圖夠大,財力也夠雄厚,為何她沒考慮找林亦杰幫忙?
他必須厘清這個疑慮後,才能做出適當的決定!
如果她和林亦杰有私情,他是比較傾向于插手分開她和祁暐這對怨偶,因為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至于助誰?那就見仁見智!
葉詩詩先是頓了一下,然後夸張的驚呼一聲,「對啊!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呢?」
隨即又搖頭否定,「不行,我怎可把我的『舊情人』和現任的老公兜在一塊,祁暐會恨死我的,反而不會和我離婚;但是你不同,我選擇私下尋求你的合作,他一定恨不得要殺了我,要不就是休了我,屆時,我就能和舊情人雙宿雙飛了。」
葉詩詩下的是一步險棋,橫豎大家都以為她和林亦杰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那就讓他們去誤會好了,雖然這對林大哥會很不好意思,但卻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因為假設祁昊真有她以為的那麼恨祁暐,他應該會答應她的提議,不會放過眼前這個能羞辱祁暐的機會。
祁昊看著她一臉的陶醉樣,心中閃過一絲懷疑,但立即地,眸底便覆上一層冷光,他嘴角噙著一抹輕蔑的笑,「我只有一個條件!」
他……答應了?她不敢吭聲,屏息以待。
迅雷不及掩耳間,他突然向她傾身過去,俊帥的臉龐和她的頰畔靠得好近、好近,熱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形成一幅極曖昧的畫面。
「答應了,就不準後悔!」說完他的條件,他迅速拉身退離她身邊,拿出手機迅速撥了一通電話。
五分鐘後,葉詩詩再次見識到祁家人的做事效率,只見一個斯文的男子,動作迅速確實的帶來祁昊需要的東西。
祁昊大筆一揮,輕而易舉在本子上填上數字,一張巨額支票就此完成。
他把它擲向她桌前,那隨便的樣子,就好像那不過是張助人擤鼻涕的面紙。然後輕佻的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紙袋,傲然地走出咖啡廳。
直到祁昊完全走出她的視線,葉詩詩才拉回目光,倔強的雙肩也才敢垮下,完全沒有剛才那份含羞帶怯的媚態,也沒了先前和對手談判的女強人之姿。
捧著那張及時的救命符,葉詩詩只覺得百感交集,甚至紅了眼眶。
但想起祁昊最後的警告語,她不覺又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