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準備睡覺的同時,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
「你去買兩份早餐。」
裴昕妤見路旁有一家豆漿店,不敢怠慢,隨即下車購買。
不一會兒,她拿著兩份早餐坐進車子里。
「燒餅油條合胃口嗎?」
「這不是在買之前就應該問的嗎?」黑海蒼發動引擎。
裴昕妤默不作聲,狠狠的咬著燒餅油條。
車子在兩人的沉默中繼續前進,很快的來到陽明山國家公園。
停妥車子後,裴昕妤才發現,前來爬山的人非常多。
***
裴昕妤非常困難的走到了二子坪,直嚷嚷著不行了。
「可以回去了嗎?」睡眠不足,加上懷孕初期,她顯得力不從心。
「好戲還沒上場,怎麼可以回去?」他指著天邊的山峰,「那里才是目的地。」
「嗄?」裴昕妤哭笑不得的望著遠在天邊的山峰,整個人都快癱了。
若是前不久,她會昂著頭跟他說︰小意思!可是現在不行,自從懷孕之後,她的體力大不如從前。
「我在這里等你。」她坐在涼亭里不走了。
「好啊!」黑海蒼很干脆。
裴昕妤大感意外,連忙道謝。
「先別高興得太早,如果不跟著我,回去之後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說來說去就是想趕走她!
門兒都沒有,她就是不認輸。
裴昕妤認命的站起來,「走吧!」
黑海蒼沒表示什麼,率先走在前頭。
沿路走過蝴蝶走廊,大概是冬天已至,沒有看見半只蝴蝶,但是看見了怒放的山茶花和含苞待放的杜鵑花。
黑海蒼雖然走在前頭,但也放慢了腳步。
即使如此,裴昕妤依然感到吃不消。
好不容易走到面天山下,黑海蒼卻直直的再往前走。
「不走這里嗎?」她看見大多數的人都往面天山走去。
「這里不夠刺激。」
面天山又高、又陡,還叫不夠刺激?
不過她不敢有異議,跟在黑海蒼後面繼續走。
走了七、八公尺之後,他向左轉,走進一個沒有人走的山徑。
「這里都沒有人走耶!」裴昕妤心里發毛。
舉凡人跡罕至之處,必定有其困難度。
「沒人才好!」
黑海蒼說話的樣子讓她心驚。
他不會是想在這里殺了她,然後毀尸滅跡吧?
裴昕妤胡思亂想,根本沒將心思放在雙腳上,一個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這一摔,讓她的肚子疼痛無比,忍不住喊出聲。
走在前頭的黑海蒼轉過頭,見她摔倒在地,連忙跑過來。
「要不要緊?」
「我……我肚子好痛……」還沒說完,裴昕妤就痛暈過去了。
黑海蒼抱起她,直奔二子坪,好在遇見在公園內施工的車子,節省了許多到停車場的時間。
***
黑海蒼非常自責。
他的心術不正,為了打消她嫁給他的念頭,不惜以爬山這種耗費體力、容易發生危險的運動,達到讓她流產的目的。
當醫師責怪他不是盡責的丈夫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比蛇蠍更惡毒!
他不該因為自己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而選擇扼殺自己孩子出生的權利;更不該因為自己的愛情受過創傷,而否定每一份愛。
「昕妤,原諒我,是我一時失了分寸,才會狠心想扼殺我們的孩子……」
裴昕妤在他喃喃自語時醒來,閉著眼楮听他說話。
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狠心!
她這一摔,不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險,連她都可能送命!
裴昕妤忍住眼淚,繼續裝睡。
不久,黑海蒼轉身走出病房。
她哀楚的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拔掉身上的針頭,淚水不斷涌出,她發現自己的心好痛。
她拿起筆寫下——
衛子飛,你該死一萬次!
然後,虛弱的走出病房。
她這一離去,竟是漫長的十二年……
第7章(1)
黑海蒼不懂,為什麼裴昕妤會寫下「衛子飛該死一萬次」的留言?
對于裴昕妤的失蹤,他的心隱隱作痛。
「海蒼。」
黑海蒼回過頭,一雙淡漠卻有神的眼楮流轉生輝。
他已經是個四十二歲的男人了,但是挺拔的身段、瀟灑自若的舉止不但沒有泄露他的年齡,反而多了一份成熟穩重,強烈的吸引周遭人的目光。
叫他的人是從前舞廳的大班林如襄,如今她已經獨當一面,因為黑海蒼從商之後,將舞廳的經營權無條件讓渡給舞廳的小姐們,讓她們自己經營。林如襄為了報答他,這些年來一直服侍在他左右,幾乎是以黑市夫人自居。
現在的她,裝扮入時、禮節合宜,由各方面看來,都是一個標準的都會新女性。
林如襄走到他座椅的背後,伸手將桌上的卷宗合上,兩手圈著他的脖子,撒嬌的說︰「說好陪人家吃飯的,怎麼又忘了?」
黑海蒼不耐的掙月兌她的雙手,站在窗邊往下看。「我沒心情。」
「你呀,就會用工作麻痹自己,彷佛工作就是你的愛人。」林如襄似嗔似怨的說。
也許吧!
這些年來他真的變成一個工作狂,唯有工作才能讓他忘記心中惦念的人。
他之所以會轉而投身企業界,是因為他的父親黑淨原找到了他這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在補償心理的作用下,把所有的事業轉移給他。
原本他也不想接受,但他需要一個新環境,一個能讓他改變自己,不再回憶過去的環境,而黑海集團是一個好選擇。
這些年,黑海集團在他的領導下,逐漸往高科技方面開發,除了在國內漸漸嶄露頭角,也積極向國外發展。
但是他的心始終空虛。
「如襄,別鬧了!」
林如襄蹲,拉開他褲子上的拉鏈。
她曖昧的一笑,「這是你失約該受的懲罰。」
黑海蒼這些年來斷絕所有交往的女性,唯一留下來的只有林如襄,也許是因為她不求名分,純粹只是因為rou體上的關系在交往,所以黑海蒼就順理成章的留下她,畢竟男人少不了生理上的需求,有個沒負擔的固定性伴侶總是比較安全。
他提不起興致,轉身收拾桌上的公文。
「不是想吃飯?走吧!」
***
裴昕妤從計程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大樓,心情十分不悅。
她對做生意一點興趣也沒有,偏偏裴櫸書硬是想留點什麼事業給外孫,所以,她就必須拋頭露面來招攬生意。
黑海集團的大樓要重新裝潢,如果能談妥,不但能大賺一筆,相對的也能在這個圈子打亮名號。
裴昕妤抬起白皙的手腕,縴縴五指順了順頭發,讓披肩的長發柔順的垂在背後,那份與世無爭的安然神情,與忙碌的員工形成強烈的對比。
推開會議室的門,里頭空無一人。
裴昕妤找個位子坐下來,安安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已經足足等了半個小時,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她最討厭不守時、不守信的人,若是沒有誠意,大可以一口回決她,用不著騙她來這里坐冷板凳。
裴昕妤決定去找人理論。
「我要見董事長。」她向秘書反應。
「請問你是……」秘書不記得下午董事長約見了任何人。
「念飛設計工作室。」裴昕妤簡單的回答。
秘書翻了翻行事歷。「董事長沒和你約時間。」
「我知道,但是總經理約了我,現在卻不見蹤影。」
秘書這才想起總經理轉告過她,請董事長親自洽談,而她卻忘了。
「請稍等一下。」秘書快速的通報。
「董事長請你進去。」秘書因為自己的疏失,對她顯得特別多禮。
裴昕妤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敲了一下門,辦公室里傳來沉穩的聲音︰
「請進。」
听到這聲音,裴昕妤全身一震,打開門,迎上一對飄然有神的眼眸,整個人因為驚懼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