槌著發酸的肩膀,柳雲裳把所有能罵的髒話都罵盡了。
這幾天,她根本做盡了她一輩子從沒做過的粗活!
在家從沒做過家事的她,居然要洗他的臭衣服,更不要說是熬藥和煮粥這種事。身為柳家的繼承人,她從沒進遇廚房,只要嘴巴動一動,自然有婢女把東西送來,更不要說是洗衣服那種事!她柳雲裳活到現在,就這幾天最狼狽!
家里的人要是見到她這蓬頭垢面的模樣,八成認不出她來。柳雲裳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已經掉進地獄了。
「嗚……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跟他遇上……」
這個也姓宋的男人根本跟她天生相克,是個大魔頭!對她不但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不斷使喚她,更仗著兩人是「私訂終身的小夫妻」,他老是故意在人前拚命整她。
就像今天下午,她好不容易把燙得要命的湯藥端到桌上,才坐下來休息一下,那婬棍便要她過去。
「丑兒,你過來一下。」
他叫她這個名字好像越叫越順口,簡直要氣死她了。
「干……有什麼事嗎?」見到身旁有別人在,她硬是把「干嘛」兩個字吞進肚子里,裝出柔情萬千的表情問她。
「你先過來幫我揉揉肩膀,躺了好幾天,我的肩膀好酸。」宋泠一副要她伺候他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柳雲裳很想破口大罵,更想把桌上的茶壺丟到他頭上,乾脆把他打昏算了,但她還是得裝裝樣子,做個溫柔的小妻子,否則身分被識破就慘了。
就這樣,她不知道替他槌了多久的肩膀,但他還嫌東嫌西的,一會兒要她捏腳,一會又要她倒茶,弄得她快要瘋了!
「不行!我一定要報仇,哪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他?要是不好好出口氣,我這輩子一定緩 悔!」柳雲裳握緊拳頭,想到他那張得意囂張的臉孔,全身血液仿佛都倒流到頭上去了。
她氣呼呼的穿過走廊要走進自己的房間,踫巧見到戚大夫背著大藥箱走來。
她正要跟他打招呼,此時常來庵里的張大嬸卻將他攔下,悄聲道︰「戚大夫,上次你給我的藥,效果真是太好了!我那口子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起床後還累得沒辦法下田干活兒呢!嘻……」說著,她一臉害羞的樣子。
戚大夫听她這麼說,撫了撫長須,思量了下才點頭道︰「嗯,看來這藥的分量還是重了點,好,這次少用半劑,適可而止便可以了。」
說完,他從藥箱里拿出個藥瓶,倒了點藥粉交給她。
張大嬸千謝萬謝的拿著那包藥離開。
柳雲裳听見他們的對話,眼楮赫然亮了起來。
戚大夫給張大嬸的藥,既然能讓人一覺睡到中午才醒,又能讓人累得半死提不起精神做事,如果她能弄到那個藥讓那婬棍吃下,不就能讓他一覺睡到中午,根本沒時間支使她做這做那的嗎?
想像那婬棍睡得東倒西歪的樣子,她決定趁他熟睡的時候在他臉上刻花,一想到他被她整得七葷八素的樣子,她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微笑。
不過,她要怎麼樣才能弄到那帖藥呢?
她正煩惱著如何才能偷到藥,誰知戚大夫提著藥箱放在她面前,道︰「雲姑娘,你先幫我看一下東西,我要去茅廁一下。」說著他匆匆離開。
天啊!柳雲裳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張望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她趕快將藥箱打開,試圖尋找剛才那瓶藥。
可是戚大夫的藥箱中,算算不下二、三十個藥瓶,剛才遠遠看著他拿出藥瓶,誰知道哪一瓶才是給張大嬸的藥?
柳雲裳急得滿頭大汗,或許是上天憐憫她,沒一會兒便讓她發現到一瓶瓶蓋沒塞好的藥瓶。
看來戚大夫是急著上茅廁,才沒將藥瓶蓋好。柳雲裳輕輕挑出一張包藥的紙,將藥粉倒出來。
想到宋泠昏迷不醒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在心中竊笑。她絕對要趁這機會好好報復他才行!
才剛將瓶子放回去,蓋上藥箱,柳雲裳就見到戚大夫走回來。心虛的她不敢看戚大夫的臉,趕忙匆匆的離去。
她興奮得希望明天快點到來!
一大早睜開眼楮,宋泠張望了一下房內,居然沒有半個人。滿肚子尿意的他,不得不自己想辦法下床。
昨晚戚大夫的藥僮在他房間看護他,打鼾打了一整夜,害他失眠了大半夜,最後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如今看來藥僮一早就離開了,根本不管他需不需要幫忙。
苦笑了一會兒,他決定自己下床。幾天沒下床的他,小心的模索著下床,但他一條腿摔斷了,戚大夫替他接了骨上了夾板,行動原本就不方便,身體因為受傷還虛浮無力,因此才下床便摔得狗吃屎,而牽動傷口更讓他覺得自己快要痛死了。
他是做了什麼壞事,現在受到這種報應啊?
這時候,他忽地想起了雲兒,唇邊不由得浮起笑意。這幾天自己可將她整得夠了,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小姐的她被他呼來喝去,因為旁邊有人,她想發作又不敢,昨天看她氣得臉紅紅、雙頰鼓鼓的,嘟著一張小嘴的可愛模樣,他就覺得好笑極了。
咦,他不會是有虐待狂吧?
想著她可愛的臉,一個沒注意,剛爬起來的他又讓腳傷處撞到椅子,痛得他緊咬著下唇坐下,許久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邊跳邊攀著桌椅,慢慢走到尿桶旁邊,舒暢的釋放一切後,忽地听見柳雲裳走進門的腳步聲。
宋泠一驚,差一點便將尿桶踢翻,他迅速轉身,神情尷尬的扶住一旁的櫃子。
就算她刁蠻又任性,但她仍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有哪個男人願意讓女人見到這種尷尬事?
「咦,你站在那邊干什麼?」柳雲裳見他居然沒躺在床上還能下床,有點吃驚。
為了讓他早早吃下這個藥,她一大早就起床,還為了要將藥攙進粥中還是平常喝的藥中比較不會讓他發現而考慮半天,最後決定還是攙進藥中比較好,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自己下床了,見到這情況,她有點後悔沒有把整包藥全倒下去,照這樣看來,他的體力還不錯,說不定這些藥量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宋泠吃力的扶著櫃子,額頭有些細汗,忍著腳痛慢慢移動著身子回床沿坐下。
「我想早一點站起來,所以下床練習走路……」他對她這麼解釋。
「嗯,這樣很好。」
怕被宋泠看出她心虛,她熱心的端過一盆水替他梳洗,吃完早膳後,她便催促他喝藥。
靶覺到柳雲裳的異樣,端著藥的手還微微發抖,宋泠開始有些懷疑。
「你把藥放著吧,我等會兒再喝。」他故意這麼說。
這個家伙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這藥中有什麼古怪嗎?宋泠一臉防備的盯著她看。
柳雲裳被他看得有點心神不寧,但仍不放棄的道︰「這藥冷了難喝,你不是每次都這麼說嗎?我看還是現在就喝完吧。」
說著她笑吟吟的舉起湯匙舀起一匙,要喂他喝藥。
「有問題!」宋冷一臉冷笑對她道。她這麼殷勤,這藥沒有問題才怪!
「哪有什麼問題?」柳雲裳放下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戚大夫昨天換了藥,要說有什麼問題,只有喝下去才會知道。這藥我也是用三碗水煎的,應該沒問題吧?」說著,她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宋泠眯起眼望向她,心里偷笑她為何要對他解釋得那麼清楚,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