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人員告辭後,兆展翔撇下兆雪子不管,他橫抱起雀兒,走進樓上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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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兆展翔對雀兒說道,雀兒點點頭,離開他的懷抱走進浴室,很快便傳來水聲。
不一會兒,她果裎著身子,渾身濕答答地走出來。
「別著涼了,趕快擦干!」兆展翔拿起大毛巾幫她擦干身體,然後套上羊毛睡袍。
玻璃茶幾上已經擺著熱氣騰騰的雞湯和燕窩。
「過來喝點湯,暖暖身子。」
「好!」雀兒親昵的倚靠在他身旁,小口小口慢慢地喝著熱騰騰的雞湯,劫後余生的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好愛好愛他。
兆展翔面色凝重地直盯著她不放,眼瞳深不見底,俊俏的面容緊繃著,看不懂其中情緒。
他差點就失去她了!
那種前所未有的椎心之痛,令他在有生之年不想再嘗到第二次,仿佛狠狠被揪著一顆心,一刀一刀地凌遲著……這種痛,似乎只在父母車禍過世時曾經有過。
「阿翔……」雀兒被兆展翔僵硬的模樣嚇到了,她覺得他好像怪怪的。
「究竟是誰那麼大膽敢綁架你?」
「……」雀兒望著他,欲言又止。
他敏感的察覺事有蹊蹺。
「雀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知道是誰抓我……」雀兒怯聲道。
「誰?」
「我認得那兩個男人,他們是祖母身旁的保鏢——阿龍和阿新……」
兆展翔的表情更冷了。
「真的嗎?」
「這種事哪能亂說?」她把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兆展翔。
「我本來是覺得祖母做得太過分了,所以才決定要報警,借由警方介入調查,讓祖母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可是,我一看到你,又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太好。」她不希望見到阿翔傷心,畢竟祖母是阿翔唯一的親人。
原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全是祖母搞的鬼!難怪她會將他綁起來,又不準他報警。
好狠的心啊!祖母為什麼要這樣對付他和雀兒!他和祖母之間的恨,真有這麼難解,還要牽連到無辜的雀兒?
「雀兒,我對不起你……」好半晌,他語重心長地道。
「阿翔,你不要這麼說,我和你在一起過得很快樂呀!」
雀兒的想法很單純、很直接。
「你不喜歡待在這里嗎?那我們也可以一起回山上……」
看來他是做錯了,他不該帶雀兒下山,不該利用雀兒來反抗祖母,他不是很了解祖母的個性嗎?
祖母對于障礙物向來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他深受祖母的「教誨」,怎麼還會不知道祖母的性情?卻害苦了無辜的雀兒。
因為祖母非常清楚,雀兒是他的弱點,早在他自己還未察覺到時,祖母那雙精明的眼楮早已洞悉一切,才會千方百計的想要攆雀兒走,就怕雀兒破壞了她在他身上花費的「心血」。
是啊……他愛雀兒……
遇到雀兒之後,他的冷靜全化成失控與沖動,只要想起雀兒,心中便會牽牽系系,無法定下心來;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生命仿佛燃燒起來,充滿無限的精力,甚至重拾赤子之心。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她已經偷偷掌控了他的意志!
他愛上了她!
這不再是當初單純的想利用她來反抗祖母,更不是另懷居心的騙她下山。
兆展翔眼神復雜地凝望著雀兒,腦中剪不斷、理還亂的紊亂思緒,此刻頓時大徹大悟,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敝不得,祖母急于除去雀兒!
兆雪子可是商場上雄霸一方的老將,早比他看清自己的內心,知曉他深愛著雀兒,和過往那些無關緊要的女人不同。
祖母一旦展開計劃,絕對不會就此罷手,往後雀兒將會有更多的磨難和意外,他能再一次飽嘗可能會失去她的恐懼?他真的能愛她嗎?
不,他無法再次承受那種痛楚,當年父母身亡,獨獨遺留下他一人的傷痕尚未愈合,而今晨得知雀兒失蹤時的揪心之痛仍在,這種因為愛而有的痛,他再也無法承受了。
就這方面來說,祖母要他無情無愛,或許真的是想「保護」他,兆展翔自我解嘲地想。
沒有了愛,就沒有期待,自然也不會有傷害!
他害怕,最終他愛的人都會離棄他,當年那場車禍里,媽媽用身體護住他,使他毫發無傷地活了下來,可是父母親卻當場斃命。如今雀兒也因為他而歷經過驚險的綁架事件,如果稍有閃失,他恐怕將會永遠失去她……
他怕幸福隨時會被奪走,他怕雀兒會跟父母親一樣,丟下他一個人……
「阿翔,你怎麼了?」
兆展翔的樣子好怪,該不會是發燒了?雀兒擔心地用手背貼上他的額頭。
他卻好像見到鬼似的,揮開她的手,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我要你回去山上,走得遠遠的!」
「阿翔!」雀兒傻了,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他會說這種話?
「我不要你了!」他簡單說完後,決然地走出房間。
雀兒仍然呆愣著,不解兆展翔的異常反應。
他不要她了?
陽台外傳來兆展翔最愛的銀白色跑車引擎聲,呼嘯而去,雀兒仍然維持原姿勢不動,直到一滴、兩滴、三滴……珠串般的淚水滾滾而下,她趴在玻璃茶幾上無聲地哭泣。
第十章
寂寥的深夜。
兆展翔駕車奔出家門後,在街上繞了一整夜,而後直接到公司上班,他在辦公室附設的休息室稍加梳洗、換衣服,卻仍月兌不去眼底的頹廢。
一整天,他悶著頭卯起來追查了上百件合約的進度和損益表,盯得眾人滿頭包,連那五大優秀干部都逃不過,連一些尚在評估中的計劃案都硬被訂上完成日期。
比起之前,兆展翔更加冷漠了,看在傅漢宇他們眼里,當然想個明白,但是只要一開口,便領回足以排到公元三千年的卷宗,使得排在後面的宋洋威和岳旭擎連忙閉嘴,不想自討苦吃。
兆展翔留在公司加班至深夜才回家,空氣中已經沒有雀兒芒馨的氣息了。
「她走了嗎?」
「嗯,少女乃女乃說她要回山上的家。」蒂雅恪守本分地報告。
她忽然想到一事,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這是少女乃女乃交代要給你的。」
少女乃女乃!顯然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雀兒的善良與活潑,無形中替這個家注人新氣象,連蒂雅都為她的離去而難過。
他抽出信紙,上面只有潦草的三個字——
你愛我!
不愧是雀兒,在他那樣傷害了她之後,還能如此看清他的心。
是的,他愛她,同時也永遠失去她了!
他捉起一瓶酒,打開後直接往嘴里灌,他需要一點酒精來麻醉神經,太過清醒的思路會將他逼瘋,他灌了一口接一口,似乎怎麼也喝不醉,喝完一瓶又一瓶,只要一醉就不會想起雀兒。
兆雪子冷眼看著孫子不長進的自我毀滅,雀兒的離去,並沒有為她帶來預期的快感,她甚至有種終于毀了展翔的錯覺。
她很意外那個野丫頭竟沒有以綁架事件來威脅她,或是和她談條件,反而是在隔天一早就匆匆離去,而且除了身上的衣物外,不帶走任何物品。
這個野丫頭的傲骨,倒是頗讓她另眼相看。
兆展翔微醺的眼瞥見兆雪子,悶不吭聲的又灌了一口酒。
「沒想到你跟你父親同一個樣,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喪心失志,不知長進!」兆雪子的話如同寒風一樣,在兆展翔身上又刮下一道傷口。
「祖母,你從來沒有停止過恨我……」
「為什麼我不該恨你?」兆雪子滿肚子委屈,她的眼神除了恨,還有無限的痛苦和哀傷。「如果我兒子當年乖乖听我的話,不要跟你母親在一起,听從我的安排,現在一定是個萬人之上的企業鉅子,他會在我的羽翼保護下,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也不會淪落到發生橫禍早死的命運,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而你的身上流有那個女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