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夏天天將杯里的果汁飲盡後準備起身。
「我想張宗建張總經理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吧。」看夏天天反應平淡,方劭康加強語氣,特別強調張宗建三個字。
「什麼?張宗建?」夏天天喝到嘴里的果汁差點就吐了出來。張宗建?事情不會這麼巧吧?
夏天天覺得美好的早晨已經離她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天的烏雲……
萬里無雲,台北的天空藍得透淨,擺明了是上北投洗溫泉、賞櫻花的好天氣,夏天天望著落地窗外的藍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馬上起身離去,躲過眼前這場難堪。
「又在發什麼呆?」方劭康一派悠閑地問。
「沒什麼。」夏天天勉強地回以一笑。「我只是想不透,你和張總談事情為什麼要我在場,這樣不會很不方便嗎?」她更想不透的是像他這樣不務正業的公子會有什麼正事可談?
「怎麼會?張總一看到你在我身邊,應該就能了解我和他的品味有多相近,生意自然好談。」方劭康重重地吐出一口煙霧。
聞言,夏天天的心立即沉入谷底。這個家伙竟然這麼卑劣,連這種不倫的關系也要利用,如果一旦讓他發現自己跟張宗建一點關系也沒有的話……夏天天閉上眼楮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張宗建自遠遠的地方向他們走近,方劭康站起身來笑著迎接,夏天天雖然想找地洞鑽進去,卻也不得不跟著起身示意。
「張總經理,您好。」方劭康和張宗建互相握手問候,並禮貌性地招呼張宗建入坐。
「早啊,劭康。」
這是夏天天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她之前只听過駱齊和張庭江方混蛋、方大少地喊,他在她心目中的代名詞也就跟著變成了方渾蛋、方大少,完全忘了人家也應該有名有姓這回事。
「田甜你好,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張宗建一臉開朗的笑著,親切地向夏天天打招呼。
「張先生你好。」夏天天訥訥地回應。該死,她剛才還有心思分神想那混蛋名字的事,壓根兒忘了自己已大禍臨頭。
「田甜,你和張總是那麼熟的朋友了,怎麼還表現地這麼生疏?」方劭康的聲音听起來不懷好意。
完了,開始了!夏天天冷汗直流,目光東飄西蕩,就是不敢直視方劭康或張宗建其中一人。
「田甜就是這點可愛,沉穩內斂不張狂。」張宗建溫和地笑道。
夏天天仿佛听到上帝慈愛的聲音從天而降般震驚。
他在幫自己解圍?
夏天天驚訝地轉頭看著張宗建,從他溫柔的眼神中,夏天天仿佛接收到某種善意的訊息。
夏天天回想起那天在舞會上的事,突然清楚地感受到張宗建是自願配合她、幫她避開任何難堪的場面的。雖然她不明白張宗建為什麼願意在對她毫無所知的狀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援手,但她卻因為有了這層認知而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心情又飛揚了起來。
「張總,謝謝你的夸獎,你把我說得太好了。」夏天天真誠地報以一笑。「希望我在這兒不會礙手礙腳地影響你們談正事。」
「恰巧相反。」張宗建的眼中漾著溫柔的笑。「一大早就談公事是最悶人的了,還好有你在場,我想我們今天的合作計劃案一定會談得十分順利。你說是不是啊,劭康?」
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地有說有笑,被冷落在一旁的方劭康心里早就十分不是滋味。
「那以前田甜跟在張總身邊時,怎麼都不見張總帶田甜出門談生意?莫非是張總有意藏私,還是根本無暇談公事,忙著夜夜……」方劭康用曖昧的笑聲代替未說完的話。
低級!夏天天真想捂住方劭康說不出正經話的嘴。
「方先生,你到底是來談公事還是來談私事的?」又不能和他撕破臉,夏天天只能婉轉地試著轉移話題。
「那麼嚴肅干嘛?畢竟張總和你交情匪淺,我想和張總多聊聊,乘機討教討教不成嗎?」方劭康依舊氣定神閑,轉頭看著張宗建。「張總,田甜對您也是一樣有七天的適用期嗎?」
適用期?張宗建有些納悶,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看到張宗建疑惑的表情,方劭康不覺氣悶,莫非自己在田甜心目中的評價還不如張宗建?對自己玩什麼七天的把戲,對張宗建卻天雷勾動地火、一拍即合,方劭康越想越不是滋味。
「張總,看來田甜真是對您情有獨鐘,連七天的適用期都免了,那她肯定是全力以赴,表現得相當精彩、讓人回味吧?張總您怎麼舍得放她走呢?」方劭康說得輕浮,表情卻陰沉得可怕。
夏天天一時又慌了起來。方劭康說得太露骨了,張宗建會不會已經猜到自己是個情婦的身份,如果是這樣,他說不定會瞧不起自己。
如果只是暫時被他瞧不起、將來還有解釋的機會也就罷了,就怕駱哥的計劃成功後,自己再也不可能接觸到他們這種階層的人,那自己豈不是要被人誤會一輩子?夏天天開始猶豫著該不該干脆結束這場鬧劇,免得自己被越來越多的人誤解,白白賠上自己的清白,連個申冤的機會都沒有。
張宗建雖然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憑他在社會上的歷練及見識,听到這里也隱隱約約地猜到七八分。他看夏天天白皙的臉頰浮上淡淡的紅暈,眼底有掩藏不住的焦慮,便直覺地認為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田甜應該是個單純的好女孩,絕不是方劭康拐著彎不明說的那種煙花女子,他決定繼續幫助她應付方劭康口舌上的羞辱。
「劭康,可別仗著年輕就口無遮攔喔,不管怎麼樣我可還算是你的長輩,你怎麼可以在我面前向女士說這樣無禮的話?」張宗建以長輩的口吻試圖想輕松地化解尷尬。雖然是要幫助夏天天,但張宗建也不希望給方劭康難堪,畢竟他一向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
夏天天松了一口氣,在明白張宗建對自己還是繼續維持著善意後,她感激地向他微笑示意。
方劭康看得出來張宗建明顯地在護著夏天天,可見他們兩人的關系果然非比尋常。「張總,別那麼緊張,我知道您是憐香惜玉,但是田甜可是這行的老手了,這種打情罵俏對她來說可是家常便飯,田甜才不會介意呢!你說是不是啊,田甜?」方劭康不退反進,越說越上口。
「方先生,這是我個人的私事,如果你還要繼續過問下去的話,對不起,我必須先行離席了。」有了張宗建的善意支持,夏天天有恃無恐地說。
夏天天開始明白方劭康今天硬要自己來,根本不是要談公事,擺明了是要羞辱她。她覺得方劭康簡直無聊透頂,難道他以為花錢的就是老大,就可以為所欲為地欺負別人嗎?
「火氣那麼大?田小姐,你不怕嚇跑了你現在的客人?」方劭康向後一仰,身體斜靠在椅背上,燃起了一根煙。「或者,你突然發現還是張總好,所以就想借機甩開我好重回張總的身邊?」
張宗建驚訝地看著方劭康。方劭康在企業第三代中是公認的杰出與優秀,但他更欣賞的是他一向低調的行事作風與拿捏得宜的分寸,在商場上面對敵人雖不手軟,但一定留有余地,他不明白今天的方劭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對一個小女孩咄咄逼人、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