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來自各國有頭有臉的名流仕紳全為了MBM的盛會相聚一地,這便是奢華世界的寫照。
穿著一襲紫紅色雙層雪紡紗禮服的張庭江,迷人亮麗的性戚氣質是酒會中最讓人無法栘開視線的聚光點。
黎雪兒是雷之遠今晚的女伴,看著優雅穿梭于賓客之間的張庭江,眼神充滿著妒忌。她不僅妒忌張庭江出色的美貌與穿著搶了原本應該屬于她的風采,她更妒忌張庭江像個磁鐵般牢牢吸引了雷之遠所有的注意力。
自從她大學時代透過雷毅認識雷之遠之後,她的心就再也不屬于她自己了。為了討雷之遠歡心,她留長頭發、改化淡妝;為了讓自己和雷之遠有共同的話題,法學系的她不辭辛苦輔修公共關系課程︰為了更貼近他,她甚至放棄人人稱羨的律師工作,硬是屈就自己當雷致文的貼身秘書。
雖然雷之遠這麼多年來從未向她表白過,但他身邊除了她也再無其他女人,所以黎雪兒始終深信,他最後的選擇一定是她。可是,現在看到他望著張庭江的表情,她原本滿滿的自信卻開始動搖了。
雷之遠看著張庭江的眼神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寵愛,那眼神中的深情她太熟悉了,因為那正是自己照鏡子想起雷之遠時常有的眼神。
黎雪兒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她的,她不能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她要鏟除所有可能會導致意外的障礙。
「張小姐。」黎雪兒踩著六吋高跟鞋,搖搖顫顫地走到張庭江身旁。「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
「謝謝。」張庭江禮貌地回以一笑。「黎小姐今天也非常的漂亮。」
「是嗎?雷之遠肯定不同意你的說法,因為在雷之遠的眼中,我每天都一樣的漂亮。」黎雪兒洋女圭女圭般精致的五官閃動著不可一世的高傲,這讓她的美麗不免打了點折扣。
這雖然是張庭江第一次單獨面對黎雪兒,但從這幾天的相處中,她敏感地察覺了黎雪兒對自己的防備與敵意,只是她光應付台灣來的名流們就應付不完了,根本懶得再多花精力和她計較。
但現在可就不同了,慶祝酒會是這次參訪團的重頭戲,所以該忙的也都在酒會開始前忙完了,現在的她也算是功成身退、無事一身輕。既然黎雪兒對她那麼有興趣,她就陪她玩一玩吧!
「黎小姐,之遠同不同意我的看法又有什麼關系?你就那麼在意之遠對我的看法?」張庭江親熱地稱呼雷之遠的名字。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大約猜得到黎雪兒對她挑釁的起因,因此她故意將話題轉到她和雷之遠身上。
這一招果然奏效。
黎雪兒沒料到張庭江會如此挑明,看來此次隨同張庭江前來的李副理所說的「傳聞」並非全是空穴來風,張庭江和雷之遠果然並不只是單純的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系。雖然黎雪兒的妒火越燒越旺,但堆在臉上的笑容卻更形嬌媚。
「你別說笑了,如果他願意多關心女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之遠正值壯年,難免愛玩,雖然在他看來只是逢場作戲,可是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又有哪個女人到手後還肯放的?我常常告訴他,女人都很死心眼,要他別再隨便招惹,但他就是不听,他說誰教我不肯陪他去台灣,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很可憐,每次想我又見不到,只好隨便找個女人來代替。他這麼說,我也不忍心怪他。可是每次幫他應付那些女人糾纏不休的電話也真夠累的了。其實,若只是電話也就罷了,最怕的還是假借各種名目從台灣追過來的……」黎雪兒嘆了口氣,不勝其擾似地。
即使多年的公關經驗早將張庭江訓練得聲色不動,但黎雪兒的話仍舊讓她的神色黯然了些。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嗎?自己只是他寂寞難耐的消遣嗎?她的舊金山之行在他看來是接近他的借口嗎?他是用多麼嘲弄的口吻和黎雪兒一起笑話自己呢?
張庭江覺得自己的心被輾過一次又一次,她無法忍受雷之遠會有如此的想法,他憑什麼以為自己這兩年來還想他,她不甘心自己被他誤解之後還要面對另一個女人不懷好意的諷刺。
張庭江決定反擊,既然他們讓她不好過,她也不讓他們太得意,挑撥離間這檔事,她張庭江不用學就能輕易上手。于是她輕拍胸口,如釋重負地說道︰「好險,這次是之遠‘指定’我到舊金山來,否則我就要被黎小姐誤會,以為我也是那些糾纏不休的女人呢!」
「指定?之遠指定你來?」黎雪兒精心設計的表情開始出現破綻,看起來有些猙獰了。
「當然!」張庭江露出毫無心機的笑容,「以前之遠曾經親自指導我一陣子,沒想到公司就開始流傳一些曖昧的閑話。MBM雖然由我負責,但為了避嫌,這次我根本沒打算來,但是之遠卻不死心,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非要我來,我只好答應了。」
張庭江不怕這些謊話被揭穿,只要此刻能讓黎雪兒氣得冒火就夠了。
「這樣啊!」黎雪兒原本優雅平穩的聲音逐漸走調,語氣開始尖銳起來︰「之遠不過是因為你是專案負責人,所以才希望你能隨同前來,公事公辦罷了。說到這兒,我倒是想提醒張小姐,之遠畢竟是你的老板,和你之間除了公事之外也沒有什麼私人關系,你還是稱呼他的職餃比較好。」
「可是……」張庭江看起來有些苦惱、有些為難。
「可是,雷之遠希望我別和他那麼見外,所以……」
「別所以了,下屬有下屬該守的分寸,你別逾矩了。」自此,黎雪兒再也顧不得風度,趾高氣揚地下著命令,像是一個老板娘。
「可是黎小姐不也是稱呼他的名字?黎小姐不也只是雷之遠父親的秘書?」張庭江很高興自己能把黎雪兒惹得那麼生氣,她決定再接再厲。
黎雪兒修得像條小蛇的細眉挑得老高,這個張庭江耳聾了嗎?難道她方才表明身分的一番說辭她全沒听在耳里嗎?「你應該很清楚我和之遠是什麼關系。」
「當然,之遠和我說得很清楚,我剛才也說得很清楚啦!你是之遠父親的秘書嘛!」張庭江理所當然地說道。
「之遠這樣說?我不相信。」黎雪兒瞪大雙眼搖搖頭。
「男人的話本來就不可信。所以你別以為他說是逢場作戲就真以為是逢場作戲,難保他不會用同樣的話向別的女人來形容你們的關系。」張庭江好心地給予建議。
「張庭江你……」黎雪兒挫敗地握緊拳頭,她是來掃除障礙的,沒想到卻踢到鐵板,這簡直讓她忍無可忍。
「兩位美女在聊些什麼,我可以加入嗎?」
雷之遠渾厚的嗓音適時切入,黎雪兒仿佛溺水抱到浮木似地連忙挨過去。
「之遠,張小姐剛才警告我,說你不老實,要我注意你呢!」黎雪兒的聲音甜得擠得出蜜來,小鳥依人地窩在雷之遠的臂彎里,示威意味濃厚。
張庭江臉一紅,她沒料到黎雪兒竟然當著雷之遠的面告狀,她尷尬地回避雷之遠興味十足的注視。
「是嗎?你認為我不老實嗎?」雷之遠緊盯張庭江不放。
「反正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老不老實又有什麼關系呢?」張庭江不正面回答。
「你也喜歡男人使壞?」雷之遠聲音陰沉,對于張庭江的回答他十分訝異,她怎麼變得這麼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