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勝不敗,你也沒什麼好說嘴的。」應天碧沉著臉,沒好氣地說︰「究竟查得怎樣了?有些眉目沒有?」
「第一流的征信社全找了,出動的私家偵探不下百余人,整個內壢的地皮都快給翻了過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有什麼辦法?」端木直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別說內壢,就連中壢、桃園、龍潭、平鎮這幾個地方,我都吩咐他們挨家挨戶查遍了,你再怪我,那可真是無理取鬧了……說不定是你自己的情報出了差錯。」
「我弄錯?我怎麼可能會弄錯!」應天碧眼楮像是要噴出火來,重重一捶桌子,大聲說︰「我和小雲相處了整整一天,無話不說、彼此交心,我會不知道她住哪兒?」
「真要這麼好,現在還用得著像只沒頭蒼蠅瞎忙?死鴨子嘴硬!」端木直咕噥一聲。
「喂!你說什麼?」應天碧橫了他一眼,卻也不免有些心虛。
「說實在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更何況,你們相識才不過一天而已,能有什麼深厚感情?」端木直看了他一眼,出言勸解,卻也是為自己打算,否則這多情公子繼續這樣痴痴迷迷,正事都不干,完全丟給他處理,自己就算是鐵人也非給操到住院不可。
應天碧冷笑一聲。「這些話從你這個千年童子軍、萬年在室男口中說出,還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嘿,沒領略過溫柔滋味,又怎知真情難得?等你交過女朋友,破了童子之身再來說教吧!」
「應、天、碧!你別欺人太甚!」端木直脹紅了臉,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你、你、你這個婬蟲有什麼資格說我?拈花惹草,引得蜂回蝶繞,欠下一風流債,現在才來扮純情?!荒謬!我、我可不是交不到女朋友,我只是不想象你一樣濫情,弄到最後收拾不了,躲到國外留學兼避難……哼!就是因為真愛難尋,我才不想逢場作戲,浪費在不喜歡的女人身上,你懂不懂?」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何必發那麼大火嘛!」應天碧見他發急,倒忍不住好笑起來,眨了眨眼楮,調侃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端木公子這麼潔身自愛、守身如玉,將來要是找到了意中人,洞房花燭夜、巫山雲雨時,會不會生澀到需要枕邊人技術指導……」話還沒說完,一本書已經飛了過來,直接砸到了他額頭上。
「下、下流!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和你這種人當了十年的朋友?!」端木直氣得臉都白了,撫著胸口不住喘氣。
應天碧被書本砸得頭昏眼花,苦笑道︰「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少了點幽默感。嘿,就因為是好朋友,我才替你擔心嘛!」
「還說?再說我就翻臉了。」端木直又拿起了一本時代雜志,作勢欲丟。
「好好好,不說總行了吧!」應天碧聳了聳肩,笑道︰「說來也真是奇怪,個性上你拘謹保守,我放浪不羈;就連支持的球隊都是象獅世仇、水火不容……怎麼看都應該是相看兩相厭,居然能做這麼久的朋友,還合作開了這家公司,真是不容易。」
「你可還少說了幾樣,你念理工,是生技界不世出的奇才,我學法律,是華爾街公司並購和專利授權的專家;你喜歡美女,我熱愛名車;你是書痴,我則是樂迷,還有……」
端木直環視他的辦公室一眼,只見上百本的中、英文書籍隨處散置,就是沒一本好好放在書架上,月兌下的西裝外套更是隨手拋在沙發上,像坨醬菜似地縐成一團,不禁蹙眉道︰「我有潔癖,你卻是出了名的邋遢隨便,進你的辦公室就像進了災區……你也幫幫忙,就不能讓你秘書好好整理一下嗎?」
「錯了,我這是名士派頭,一整理就找不到要看的書了。」應天碧大笑,悠悠地說︰「誰敢亂動我的書,誰就準備走路,你總不希望她們因此失業吧?」
端木直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既然如此,也只好換個地方采訪了。」
應天碧一愣。「采訪?什麼采訪?」
「真相新聞台的電視專訪啊!餅年前我不是跟你提過這件事?」
「你提過,我可沒答應過。」應天碧臉沉了下來。
「再怎麼說你也是『翰宇生技』的總裁,一家公司的臉面,一些公關工作還是該做的。」端木直知道他睥氣,只得好聲勸解。「你只接受國外媒體采訪,國內的邀約卻一概回絕,已經引起很多線上記者的反彈了,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興風作浪、無中生有的造謠功夫卻是一把罩,為了公司和你自己好,好歹就遷就一次吧!」
「沒專業、沒素養,淨問些八卦,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些人身上,我寧可整天窩在實驗室里頭。」應天碧臉色略緩,卻還是搖頭。「公司好不好,靠的是創新、是管理、是營運績效,可不是這些人的兩張嘴皮和一根舌頭。至于我嘛,你也不用擔心,反正『應佾雲』這個名字我只在公事上頭使用,出了公司我就是應天碧,無名
小卒一個,隨他們怎麼造謠誣蠛,我只當清風拂面,不痛不癢,一點妨礙都沒有。」
「你……」
「說起來我老爸還真有先見之明哩!三年前回國創業的時候,老爸說改個名字能幫助事業,我原本還不大樂意,沒想到改名之後有這麼多好處。」應天碧愈說愈得意,渾然沒發現端木直已經變了臉色。「紫微斗數、風角星象,我老爸是樣樣在行,件件精通。改天你來我家,我請他幫你看個相、改個運,說不定就此紅鸞星動、桃花運開,可以幫你順利摘下台灣最後一個處男的封號。」
「免了!認識你我就已經倒了八輩子楣,別奢望能交上什麼好運道。」端木直鐵青著臉,冷冷地說︰「你是老板,卻只管埋首研究開發,什麼應酬周旋、借貸融資、經營管理的雜事全推到我身上。好,當初咱們這麼約定,我也沒有怨言,可今天不過要你露個面,應酬一下,你老兄也給我推三阻四……怎麼?當我沒有脾氣是不?」
「你這話可不公道了,年前在南科的投資案,還有和成大合作成立實驗室一事,我照樣也是忙得團團轉,差點連年都得在台南過哩!」應天碧也不高興了,沒好氣地說︰「你辛苦,我也不輕松。我這個總裁是當初和你劃拳輸來的,你要喜歡只管拿去,我還樂得輕松。」
「你、你、你……」端木直氣結,說話又結巴了起來。「好!吧脆咱們一拍兩散,誰也別埋怨誰。我這個執行長做得比長工還辛苦,你另請高明,我就回美國繼續做我的律師去!」
應天碧嚇了一跳。這塊木頭要真走了,他以後找誰斗嘴去?「有話好商量嘛!采訪就采訪,我又沒說一定不接受。對了,記者是男的還是女的?」
端木直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女人,一等一的大美女,滿意了吧?」
「我已經痛改前非、修身養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卻老拿以前的事糗我,實在太不厚道了。」應天碧笑了起來,曼聲長吟︰「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拂長劍,寄白雲,一生一愛一瓢飲。(出自霹靂布袋戲,為雲門八采之一--佾雲之詩號)」
「既然如此,我請他們改派個男記者過來。」
「這也不用。既然是苦差事,面對一個美女時間總是過得快些。」
端木直搖頭苦笑,剛要再說,秘書範曉倩已經敲門進來。